二人叹气,兰姐道:“婆婆说黑沙神掌之毒太过厉害,她老人家费了自己二成功力,也难能将股毒气封到了你全身三十六处隐穴中,病情丝毫没有得缓,十五天期限一过,这股毒气立时便会反扑,虽是你四肢聚有真气,到时亦是毫不顶用。毒气一经反扑,不用一盏茶时,人便无救。黑沙神掌之毒,当真厉害,要解得此毒,仍是要求黑白神医不可。”罗雪脸色发白道:“啊。”心中一股喜气荡然无存。
兰姐见计谋得成,正要出言安抚罗雪,忽门外风响,两人急急扑到,是扈三娘跟韩中信。两人进屋刷地掣剑,韩中信大怒道:“岂有此理,把你们当朋友,竟耍暗算!”手中飞爪倏地抓到。他自己成名绝学在于飞爪,一双飞爪被毁,又找了一双。兰姐一退避开,飞爪落空,扈三娘也落到罗雪身侧。
罗雪叫道:“师伯,不要冤枉了她。”韩中信哼一声,哪里肯信下再出飞爪,罗雪心急,止不住地出剑一招乳燕投林,身子旋起用剑勾住了飞爪铁链。韩中信左手飞爪被锁,一看是她,悖地大怒道:“好哇,吃里扒外,留你不得。”抖起右手飞爪,撞罗雪脸门。扈三娘攻了小燕一剑,见罗雪突地有劲挡住韩中信一抓,心中大奇,待韩中信右爪抖起,她剑一伸,挡住了韩中信右手飞爪叫道:“二哥且慢!”纵到罗雪身边。兰姐小燕本没斗的意思,见他二人收手,也就不动。
扈三娘一把持住罗雪腕道:“孩子,你哪来的力道?”韩中信醒悟,急收了手中飞爪。扈三娘这时啊的声道:“你,你脉息正常,病痊愈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狂跳,止不住地欢喜,但是看罗雪脸上毫无喜色,不禁转作惊奇。韩中信更是不信道:“什么?”靠近罗雪,手一伸,也是抓住了罗雪另一只手腕。
罗雪静静道:“师傅,师伯,我的病没好,我有劲道,是,是她们将我毒气逼到了隐穴里。”扈三娘韩中信同时剧震,眼看兰姐小燕,罗雪有武功根基,不管能不能提得起气来,血脉中就有了一股内息,人要将她身中毒气逼到隐穴,首先得将这股内息压下,更要一股内劲在她体内伸展自如,最少得有她十倍功力不可,还要精研穴道,而瞧兰姐小燕年纪轻轻,显然没有这份造诣,大是惊奇。兰姐知她俩会错了意,笑道:“假使再过十年,我也没这份能耐,助她的是另有其人,只是毫不顶用,仍需黑白神医相救。”扈三娘韩中信眼看罗雪,方信了个七分。罗雪道:“她也是她的朋友,已经走了。”
扈三娘点头,拉得她背向烛光道:“让我看看你伤处毒气有没有被逼出。”插手将她颈口衣襟压低,略是看她左肩伤处。扈三娘韩中信对兰姐小燕防范极严,怕她俩在夜里将罗雪劫走,除了派人在罗雪屋里屋外加派人手外,连她俩住宿处隔壁也安排了人密切监视。只是兰姐小燕随同耶律红碾转千里,于数月来早已学得轻不出声,在隔壁里监视的弟子隔了一会儿不见了二人,忙地通报她跟韩中信。两人匆匆奔来,扈三娘心中一动道:“守住马厩里白马。”心相既便劫得凤儿,兰姐小燕也会乘白马逃去,既使不乘白马,二人有白马在手,大可追得上,是以急奔马厩。但守了好一会,不见动静,连个响声也没闻到,二人再也忍不住了,纵身直扑屋里,见得罗雪无恙,更给她二人请来的高手疗伤,心中更感踏实。韩中信站得离罗雪远了点,冲兰姐小燕微微一笑。
扈三娘看得一眼,定了定神,缓缓拉起肩后领口扯好遮住伤处,说道:“凤儿,她们没有骗你,伤口有少许黑血流出,但不多,黑沙神掌之毒给逼在了你隐穴里,黑白神医不伸手,终是趋除不了。”罗雪也知道其中沉重,点头应声道:“嗯。”扈三娘轻揽了下她腰,向兰姐小燕道:“二位姑娘,你们一片好意给我们误解了,得罪莫怪。”兰姐小燕道:“不敢。”见韩中信走到门外给那些被封住了穴道的男弟子解穴,略生出歉意,冲罗雪道:“罗姐姐,你且安歇,我们明天再来见你。”走到门边解了一人穴道,另一名少女给扈三娘解了,四人一起走出罗雪屋子。
兰姐道:“二位庄主,咱们这就去休息,就此告辞。”扈三娘韩中信道:“请便。”看二人去了,扈三娘道:“二哥,南宫世家请得动这么多的好手,我们真是小觑了它。”韩中信道:“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啊,能在短短片刻将黑沙神掌之毒逼到隐穴里,那是何等武功!都道南宫世家衰落无人,今日一见,真叫人难以置信。”扈三娘想起白天小燕刺来的一招飞龙在天,不无心惊道:“正是,江湖传言不可相信,以后更得谨慎些,我们三人中还是大哥稳重,知道要通知南宫世家。”韩中信称是,却突地庄外有声惨叫声传来,静夜里落耳惊心,两人同是一惊。
两人纵上屋脊眺望,只见冷冷清清的月光下,在庄后百十步的众林中有兵刃叮铛之声,叮铛声震响,更显得相斗之人武功不弱。扈三娘韩中信心中一惊,便愈掠过去察看,突地只见三个黑影从院中翻出,一闪而没,身手快极,二人骇了一大跳;再一扫庄子左面,只见有株树急剧地晃了晃,有个人影溜了下来;惊看庄子右面,两个黑衣人跳出庄子一闪而没,身手亦是快极。扈三娘韩中信对望一眼,惊骇得连动也不敢动了:从什么时候起,在自己庄子里竟伏了这么多的好手!这几人都向惨叫声响处掠去,兵刃声又响了几下,跟着四下俱静,再闻不到一声,也再看不到一人。
两人心中怦怦直跳,扈三娘道:“什么来路?”韩中信抹额角冷汗道:“不知道,只怕是万刀会的。”扈三娘道:“只怕不是万刀会的。”韩中信道:“你说还有南宫世家的?”扈三娘惊心不定,忽听背后有人道:“没有南宫世家的。”两人霍地转身,看得是兰姐跟小燕,便长长叹了口气。韩中信没好气道:“这么多好手,怎么没你南宫世家的?”兰姐小燕也是闻到惨呼声长跃上屋来的察看的。兰姐道:“若是我南宫世家中人,我们随时都可将罗雪带走,用不着躲躲藏藏。”
扈三娘道:“那你说是谁,那里打斗既起,总不会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兰姐道:“你说的不错,他们不是一伙的,其中有万刀会这批,有另外的一批,也更说不定,在这庄里庄外藏伏着没露面的,更有着另外的第三批人。”韩中信骇然道:“极有可能!”扈三娘举目四望,入目森森,也不由得吸了口冷气,道:“他们为了什么,也跟你们一样,是为了罗雪?”兰姐道:“谁知道呢,你们三家庄的事,只有你们自己清楚。”韩中信跟扈三娘啊的惊声,颤声道:“黑风堂!”三个字出口,方知不该说出,急看兰姐小燕。兰姐叹道:“我们就象鱼啊,给困在了张网里,危机四伏。不过我们终是过客,只是受你们累落到了里面,还要呆上两天。你们人手不够,异常凶险,但不管你们三家庄怎样,我们要确保罗雪安全,保护罗雪就由我跟燕儿来保护,你们看怎样?”兰姐避而不谈黑风堂使扈三娘跟韩中信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门外树影当是疏落,夜已三更了,房里灯光微亮,罗雪仍是没睡。突地静夜中有笃笃的蹄声驰来,将睡在罗雪身边的兰姐小燕惊起。小燕揉了揉眼奇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赶路?罗姐姐,你还没睡?”罗雪喃喃道:“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走了。”兰姐闻得,止不住地卟嗤一笑,屋外蹄声更响,来的是两骑,已快到庄门。忽地从东边院子里传来声女子惊呼——这声响一起便断,似遇到了什么意外!兰姐小燕罗雪都是一惊,抓剑在手。
守在门外的四个青年叫道:“是在师妹们的寝室!快快,快去,只怕不好!”一起惊呼,急急奔去。三人无不心惊,小燕道:“我也去瞧瞧。”兰姐急拉住她道:“先听听动静。”声音未落,门外一个老人的声音冷哼道:“你就在这里受死,不用去了。”兰姐遽然一惊,一手扫灭蜡烛,另一只手拉住罗雪藏在自己身后,便这时门啪的声响给人撞开,冲进一个人来,手提长剑。罗雪颤声道:“是他!黑沙神掌,万刀会的。”那人哈哈低笑:“想不到你还不忘老夫,老夫给你送终来了。”舞起剑花护身,闻声扑来。兰姐伸脚一抬,将榻柜踢撞向他。这人陈天收剑拍地一掌,将榻柜拍飞,破壁撞出。月光稍是照进。从门外又有三个人提刀抢了进来,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