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但他们虽然脱离了黑暗,接下来的她呢?活在地牢里的海宁,会不会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幽幽暗夜,风雨萧条。孤独身影满身脏泥与伤口,踉跄跋涉地慌忙逃跑。小阳春的秋雨竟然打得娇小的孩子心肝苍凉刺痛。
她不懂,到底为何要出生在事端万千的世间上?为何这身诡异的力量会凝聚在无辜的孩子身上?若她不是一个天生懂阴阳巫术的妖人,或许,爹娘就不会惨遭被妖人毒手!若她不是拥有此巨大力量,那妖怪也不会把她囚禁在黑暗的地下室里!还要日以继夜地让恶心狰狞的蛇群“侍侯”她,被迫她散发出最深处的潜力!
当时只有七岁的她,面对黑暗处境,惟有傲然坚强。幸好妖人惟一得力信任的徒弟,日久以后,此人对女孩渐起怜惜之意,趁妖人闭关时期释放她。
虽然现已逃离魔掌,但为何透骨酸心的痛楚仍迟迟不退?莫非她在担忧那个若正若邪的恩人吗?
渐渐地,脑袋的滚烫慢慢支配了心脏的酸痛,炽热得让视线与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再走上两步,死命逃跑的身躯终于支不住疲惫而轰然倒下!
“喂……喂……”不知不觉中,虚弱的意识仿佛闻到一阵清澈如仙人般的声音。
疲惫杏眼极力上扬,微细的视线中,只见一抹如猫儿般会摸人心的甜美薄唇,向她散发点点星星一样的希望之光。
秋雨再次噼里啪啦地下滑,辗转难眠的海宁不知不觉从梦境中缓缓清醒。每当小阳春之雨来临,担忧的心都如烈火燃烧般炽痛难退。因为当年的她选择了“安乐窝”,不知道那个小恩人何时才能脱离妖人的魔掌?
海宁不安地站了起来,纤腿在破庙中的稻草上挪动几步,欲为睡得大大咧咧的师兄披上单薄的衣服,却被此刻风战倾优雅甜美的侧面点了穴道!连休息也一丝不苟的瞳孔,修长浓密的睫毛轻盖在微黑却柔嫩的肌肤上;如玉般高贵内蕴的轮廓,散发着阵阵无形的优雅;细嫩的唇角总是轻轻上扬,如猫儿般勾上一抹会摸人心的甜美。
海宁为风战倾的优美甜蜜一笑,静静地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本来冷得缩成一团的风战倾忽然感到那股熟悉的温暖,下意识地睁开眼看清总为自己披衣的人是谁。
被发现的尴尬不禁让海宁羞人答答地往门外跑。机灵的师傅燕百通推了推不解温柔的风战倾一下,“出去,别防碍师傅睡觉!”
风战倾虽不明师傅所意,但也缓慢地步出了破庙。
海宁瘦削的身影娴静地站在破烂不堪的屋顶下,狂烈的风雨在她肩膀上划下一段段冰冷的湿润。
风战倾不禁想起五年前初遇海宁的一幕,痛心如绞的灵魂立刻将可人拉回庙里。
海宁愕然抬头看着他,露出一抹嫣然唯美的笑容,“师兄,谢谢你……”
一向刁蛮的师妹突然变得温柔娴熟,实在让风战倾愕然得有点招架不住!
海宁害羞地低下头,欲回避此刻的尴尬,却出奇地发现了地上丢了一块精致的小镜子。
“咦?是谁留下的?”海宁弯腰拾起看似高贵细致的镜子。
风战倾好奇望向镜子的一刻,玻璃忽然发出一道灿烂的光芒!被光芒照射的两人,疲惫四目忽然变得炯炯晶亮!
一向木讷的风战倾无端变得油滑轻浮,无礼地握起海宁纤纤巧手,“宁儿……请让我一直守候你……”
“是你吗?”吸入奇光后的海宁也变得妩媚妖艳,杏眼微眯,含羞地仰头凝视着眼前模糊难辩的男子,“真的是你吗……”
含情脉脉的涟漪迅速泛滥,奇怪的镜子趁机向两个迷糊麻木的人不知不觉入手……
玻璃上发出两道强烈的光芒,直直射向两人的心肝位置!可惜两人象着了魔般完全没有感觉到心肝渐渐偏离的痛楚!
浓烈邪气迅速吸引了破庙中的燕百通的好奇,一直抱着警惕的老人迅速跑到门外察看究竟!
“妖镜?”当燕百通发现邪镜正在吸取两人的心肝时,立刻喃喃着灭邪的咒语!
只闻咒语迅速落尾,一道幻化出来的符咒立刻射向邪镜身上!宛如有灵魂支配的邪镜见状不妥,欲放弃偷取两人的心肝之时,已经硬生生地接过燕百通一击!被强烈的灵咒击伤的邪镜立刻识相地消失离开!身经百战的燕百通眼看着邪镜化为烟幕逃离,并没有赶尽杀绝,反而惊讶得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随着邪镜消失,两人立刻猛地一振!当他们惊讶心肝为何发出微微刺痛时,也不约而同地察觉到惊骇得目瞪口呆的师傅。
“师傅?”风战倾轻喊道。
燕百通猛然一愕,一向满脸笑容的脸竟然染上一抹忧心如焚的神情。
“你们……知道自己被袭击了吗?”燕百通张开沉默了良久的嘴巴。
待师傅一说,两人才蓦然惊觉!海宁首先翕动着桃唇:“对了,师兄我记得刚才好象拣起了一块镜子,然后……”
“然后就神智不清了!”燕百通打断了海宁的话,“你们刚才种了妖术!一种极度可怕的妖术……”两人没有疑惑,继续静听师傅的言说。“想不到三百年前被八位隐世高人联手收服,封下八强之咒的七面邪镜又重现江湖了!”
“邪镜?”震撼的名字让风战倾不禁打断了师傅的说话。
“前阵子我们经过苗村时,已闻城里不断有人遇镜后离奇丧命,之前我们都以为只是一些小鬼的好事吧!”因为燕百通为人不喜招摇,所以只派了一些驱鬼符咒给村民,没想到事情不是想象的简单。
燕百通仰望暗夜,继续道:“可惜今早我发觉此城依然邪气满天,看似并非普通妖邪。再从方才一事看来,我更肯定那是九邪镜之‘情镜’!九邪镜乃至阴之物,当年九面邪镜到处害人,八大高手把其中七面邪镜封印在至阳之东面,而其中魂、洞两面当年销声匿迹,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害人不浅的邪物!”海宁一面愕然与担忧,而风战倾便不解地问道,“但为何连我们也会被迷惑?师傅你不是说我们鬼邪不侵的吗?”
“你们只能够抵挡能力薄弱的小鬼,不过这是世间最邪之物!而且你们方才没有施展灵气保护自己,再加上你们两小无猜,情镜便更易进入呀!”
“两小无猜?别说笑了!”燕百通最后那句似笑非笑的挑逗立刻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反抗起来!
“嘿!我有说错吗?要是你们把这股怒火放在旱魔上就天下太平了!”
两人没有心情继续同玩世不恭的师傅说笑,风战倾已经心急地追问师傅收服九邪镜的方法。
燕百通埋头沉默了半晌,再看了看两个倔强的徒儿,只能无奈一笑,“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同这些邪镜交手吧!”
“当然!莫非师傅能够袖手旁观吗?”风战倾咬牙切齿地发放着自己的坚持!
“海宁呢?”燕百通再望向海宁。
“废话!”向来刁蛮而且无可讳言的海宁吐出同样的倔强。
心存谈吐的燕百通在矛盾不安之下,没有办法不把更可怕的事实说出:“如果……你们的对手不只是九邪镜,还有那个如今江湖上惟一能解封邪镜的打不死……天、尸、魔、人呢?”
“天尸……”风战倾先是惊骇喃喃一声,担忧的视线随后游移到海宁脸上。
只见粉颊的嫣红顿时失色殆尽,荡漾的心神如魂魄已烟消云散般空空如也!可人恐惧得发慌的神态不禁让风战倾倔强了信念微微软化下来。
以为将要打退堂鼓的一刻,海宁突然坚毅地高呼一声:“我不怕!师傅,我不怕!让我去!”只见可人眼中荡漾着的另一翻渴望的意境,实在让人难以猜透。
“海宁,现在不是闹脾气的……”风战倾担忧地凝视着可人,心脏难以压抑忐忑的不安。
“不!我不是闹脾气!”海宁紧紧压住若隐若现的思念,奋然反驳道。
风战倾倔强的信念再次为海宁恢复信心,“师傅请放心,我会保护海宁!师傅一向说我们师兄妹拥有观眼透心的默契,所以我们定会打败魔人安全归来的!”
“哼!保护保护!你们真是倔强得要命!唉,真是没心情管你们了!”
听到燕百通答应之时,他们随即二人同心地取笑道:“谁叫我们是你老顽童的徒弟啊!”
被八咒封印的邪镜竟然被解封,恐怕如今天尸魔人力量深不可测,燕百通担忧无奈之下,惟有重现江湖,恳请曾名动天下的江湖两大道派相助!
久违二十载,当年道派高人已为老弱残兵,只能由门下两位出色精徒代为协助除魔一事。当骇鸣派大弟子张一凡答应承助后,他们再远道韦道派。而韦道派掌门没有诸多考虑便决定派出小弟子凌逸飞助战。
高傲的张一凡不屑地向韦道派老掌门挑拨道:“韦掌门,莫非韦道派没人能够应战吗?居然派一个小弟子出征!”
老掌门轻蔑一笑,“兄弟,别以为小弟子就不能出大场面呀!”老掌门挥手示意,仆人立刻请出屏风后高壮矫健的男子。
男子横眉霸气,从微微轻眯的瞳孔散发着阴沉却如魔神般的迷人迷惑;清晰而高挺的鼻子,宛如古云俊男“潘安”之美;若正若邪的嘴角似笑非笑;无法捉摸的迷幻,正正是这男子的妆容。奇妙的神韵却象久违的情郎般,迅速摄住了向来对陌生人冷漠如霜的海宁视线。
同样地,诡异难测的目光也落在海宁荡漾如海般的黑眸上,如她瞳孔里倒照的影子一样无法抽离。
“宁儿……”一旁的风战倾不悦地打破海宁的专注,愤怒如火的目光却直直盯着眼前美如倾城的野兽。
张一凡依旧不屑地打量凌逸飞,让老掌门也忍不住开口,“既然张兄弟那么不相信飞儿,要不要飞儿耍几招试验试验?”
“哈哈哈!”燕百通的声音阻止了张一凡的冲动,“老韦你真会开玩笑,从你眼中挑选出来的,一定是百乐中的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