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朱见深正在批阅奏疏,看到一封奏疏,眉目不悦,“怀恩,你说,怎么边军粮草总是不够用呢?”朱见深对侍奉在一旁的怀恩说道。
“回皇爷,奴婢也不知道啊,可能今年水旱,收成不好,”“屁话,朕觉得问题出在财政上,总有人损公肥私,窃夺钱财。”“怀恩,发道圣旨,让户部尚书主持九卿廷议,商量下财政问题”
东江米巷,户部衙门。
受到马昂的邀请,吏部尚书李秉、礼部尚书姚夔、刑部尚书陆瑜、工部尚书王复、左都御史林聪等高级官员纷纷到场。
虽然这九位部堂官统称为六部九卿,但他们往往都不以六部或九卿自称。
吏部尚书掌握百官的升迁大权,在有甚者能跟首辅叫板,故而通常以吏部尚书自居;礼部尚书由于词臣出身,往往离入阁只有一步之遥,亦不屑顶着六部的名头;像工部尚书、刑部尚书这类才会自称六部。
都察院左都御史虽然不归六部,但地位却在大理寺卿和通政使之上,故而对外自称七卿,只有大理寺卿和通政使才会自称为九卿。
这实质为大九卿,而小九卿为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詹事、翰林学士、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苑马寺卿、尚宝司卿。
不过官位从来没有固定的高低之分,往往都会结合着种种因素来看待,情况往往比较复杂。
按说,吏部尚书李秉为尊,军功甚重,但户部尚书马昂的资历和声望都强于他,礼部尚书姚夔背后有着阁臣的支持,故而这三位实属各有千秋,实力不分上下。
这九位朝廷大员聚集于堂中,遵照着圣旨,共同商议财政一事。
不管皇上靠不靠谱,下面的臣子却仍然要规规矩矩的,一切事情要按照规章制度来。
却见身穿一品官服的马昂让人摆上香案,将圣旨朗读一篇,然后放在高案,接着引诸位官员进行叩拜。
在这一却仪式举行完毕后,马昂让人送上茶水,这才对着众人朗声道:“本官奉皇上旨意,跟诸位一起共议财政事宜,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众人听到这话后,却是你望我、我瞧你,整个大堂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秉是吏部尚书,且深得皇上的宠幸,纵使皇上是要责怪,那亦是轮不到他的头上,故而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
王复初来乍道,亦是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况且他只是走下过场,板子亦不可能突然打到他身上,故而亦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瑜和李秉都是官场的老人,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端着茶杯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他人都没有选择冒然开口,能够混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蠢蛋,都知道这些事情是吃力不讨好。
若是事情真那么容易解决,也不会拖到今天。当下想要从哪里弄钱或动哪一方的利益,都是千难万难之事,甚至会得罪于人。
马昂看着在场的众人都不吭声,虽然早就料到是这种局面,但心里不由得黯然一叹。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熟读圣贤书出身,当下国家需要他们之时,全都成为了缩头乌龟。
在暗暗腹议一番后,他将目光落到礼部尚书身上道:“姚部堂,你素来博学多才,此番还请畅所欲言!”
众人纷纷望向姚夔,这一位既得皇上恩宠,在某种程度上又能代表了彭时,由他率先发言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马尚书谬赞了!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告之!”姚夔却是谦虚地施礼,接着答非所问地道。
今日便是要大家畅所欲言,当即迎着姚夔的目光微微一笑地道:“但说无妨,畅所欲言嘛!”
陆瑜等人亦是疑惑,纷纷望向了姚夔,不知这个严要唱哪一出。
姚夔轻叹一声道:“九边的兵饷拖到今日,已然是迫在眉梢!第一批夏粮虽然到京,但全部都要运送宣府那边,否则边疆不宁!”
在回答这话的时候,马昂心里充满疑惑。这个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不可能不知晓,却不知为何突然明知故问。
只是下一秒,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左都御史林聪当即抱怨道:“这兵饷又要耗费几十万,当真是该省一省了!”
“总宪大人此言大善,兵饷虽关乎北疆安宁,然今边军多有弊病,今朝廷财政不宽裕...。”
白圭等人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姚夔,看着二人一唱一合,深知这二个人是有备而来。
纵观当今朝堂,不论是粮税和盐税,都不可再继续加征。至于突发奇想的开银矿,早证明是不可为之事。若是坚持在收入做文章,难免会得罪于人,甚至是落得不好的名声。
此次的理财,实则还是在“节省”上下功夫。官员俸禄、水利工程开支和宫廷用度等,这些亦不合适提及。
“兵饷,关乎边疆稳固,你们当真想要大明生灵涂炭吗?”兵部尚书白圭愤怒的说道。
白圭,字宗玉。北直隶真定府南宫市(今河北省邢台市),明朝名臣。
正统七年,白圭登进士第,授官御史。正统十四年,随征瓦剌,并在土木之变后逃回。之后历任山西按察司副使、浙江右布政使,又以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平定苗民起事。选即再以兵部右侍郎参赞军务,抵御鞑靼孛来入侵。后升为工部尚书。成化二年,奉命提督军务,与抚宁伯朱永等讨平荆襄流民刘通之乱,以功加太子少保兼兵部尚书,又提督十二营操练。
虽然白圭只有四十多岁,但已经是官场的老资格,资历深厚,在兵部有很大的威望。
“白尚书,还请稍安勿躁!”姚夔自然不想跟白圭发生冲突,当即出言宽慰道。
林聪道:“我们并没有说不守,但现在边军弊病丛生,当下皇财政艰难,难道兵部那边就不该出一分力?
只是他心理却是明白,若朝廷真要整治边军弊病,这无疑算是一件好事。只是当下的出发点是要削减边军兵饷,不管是运用什么手段,削减的实则是边军的战斗力。
当下削减边军兵饷,别说是要收复河套,面对蒙古大军只能是守城自保了。
工部尚书王复眉头微微蹙起,当即反对道:“本官曾在兵部任职,但今蒙古骑兵屡犯边境,每年洗劫掳掠边境百姓,咱们应当加大兵饷供应,焉有克扣之”
林聪道“朝廷每年拨付九边的兵饷是以百万计,然每年的防线犹如虚设,今有闻边军将领多行贪墨之举,更是克扣兵卒饷银或虚报兵丁骗取饷银,此等种种劣病不清之?
声音不大,但显得中气十足,而表情亦是配合得当。
话音刚落,左通政使连连点头附和道:“此话不错如何搞得朝廷每年还要花费上百万两兵饷拨付于九边,这兵饷确实要进行削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