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上衣盖在头顶上,跟在冰龙后面,穿过闹市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门面。
小店门脸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从玄关到客厅,装修的精致且古香古色,充满了中式古典气息。
昏暗的煤油灯前,一个身着暗蓝色旗袍的女人半躺在罗汉床上,见到来人微微睁开美目,夹着香烟的手指抬起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冰龙,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我缩着脑袋,心想这女的说话可真直接。
冰龙把我拉过来,不顾我的阻拦,硬是摘掉了我裹在脑袋上的衣服,我就像是被暴露在日光下的鬼,连忙想把脸捂住。
“别动。”女人直接凑过来抓住我的手,离我不到一厘米,我的心脏立刻噗通噗通狂跳起来,这个女人和马云暄很不一样,马云暄就像是小家碧玉,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而这个女人涂着鲜艳的红嘴唇,像是一个火辣迷人的妖精,能够让人的眼睛黏在她身上不舍得放开。
我这么想可不是我背叛了马云暄,只是看清楚这个女人之后,一瞬间产生的想法。
女人瞪大眼睛:“这种毒药已经失传很长时间了,从清末开始我就没听说过。”接着女人扒开我的眼皮说:“看,这条红线,已经快到眼球了,再过两三天,等这条红线完全的围绕住眼球,那他就瞎了。”
这女人总是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这种恐怖的话,我的心脏都要吓停了,没等我喘口气,女人又说:“不过反正那个时候他也快死了,瞎不瞎没区别。”
呵呵,我欲哭无泪。
女人吸了口烟,回到罗汉床边上坐下。
冰龙和女人大眼瞪小眼,终于冰龙开口:“这种情况,怎么办?”
女人一根接着一根抽起了烟,抽到我都快要睡着了,女人终于开口:“这事有点麻烦,按照常理一般人重了这种毒,七日毒性到达极限,十日之内必死无疑,可他不是一般人,他没有影子。”
冰龙眉头皱起:“怎么办?”
女人上下打量着我,末了说了句:“先把影子找回来吧,他的影子丢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冰龙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知道是谁带走了他的影子,但是不知道带走他影子的人在什么地方。”
女人站起来,拉住我的手,手一挥,我胳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我还没来得及问,女人就把我的血挤到一个褐色的小罐子。
“你这是干什么?”我捂着胳膊问。
“寻常人掉了魂,都用旧衣物来招,你掉了魂,必须用血才行。”
女人动作麻利的从那罐子里面掏出一只手掌大的甲壳虫一样的生物,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过去。
那个罐子竟然是用来放这大虫子的,刚才女人把我的血滴在那罐子里,难道说……我看着甲壳虫背上泛着红光,忍不住一阵反胃,她竟然拿我的血喂虫子?
女人手指在甲壳虫的背上画了几个纹路,那个甲壳虫便顺着桌子爬下去,绕着我转了三圈,自己钻到地底下消失不见了。
“跟上。”女人在前面走。
她好像能够感应到甲壳虫的方向,我们跟着她一路从闹市区来到了偏僻的山村,太阳渐渐落山,女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们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小村庄。
女人转过来比划着,就在这里。
这个小村庄处于山脚,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零零散散住着七八户人家,一只手就能扒拉过来几口人。
女人闭着眼睛在空气中四处嗅,然后道:“在最里面的那户。”
我闻言眺望看去,最里面的那户大概是最简陋的一户,只有小小的一间房,一个半人高的篱笆围成院子,院子里面放着一个藤椅,藤椅旁边是一棵老树。
“都有谁?”冰龙问。
女人闭着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开:“不好,被发现了。”
空气瞬间凝结住一般,女人转过身:“快跑,里面有个厉害的人物,我们是应付不来的。”说着拔腿就跑,我本身就病怏怏的难受,自然跑不快,冰龙干脆把我抗到肩膀上。
一阵凉风袭来,女人和冰龙忽然站住。
“好不容易来的贵客,怎么不坐下喝杯茶再走?”
我愣住,这声音是胡伯的!
我挣扎着趴下来大声道:“胡伯,你这个骗子!你竟然欺骗我!”
胡伯冷哼一声:“我是骗你了,那你以为你旁边的人就没有骗你吗?无缘无故,谁会对你这么好?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太蠢,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这句话如同一支箭,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那天马云暄告诉我,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原来是再说这些事情?我根本就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一时间,我心里充满懊悔。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那颗痣事情?”我又问。
“有句话叫实际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知道点什么,比你容易的多。”
原来是这样,那我没有任何问题,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在随便相信别人了,之前觉得好朋友是相互信任相互鼓励,现在忽然觉得,只要不骗你,不在背后算计你诋毁你,就已经算得上朋友了。
“你们真够愚蠢的,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倒好跑过来找我?”胡伯说。
“那个人呢?”冰龙问。
“谁啊?是他吗?”胡伯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随手抖动几下,能够隐约看清楚是一张人皮。
冰龙的身体瞬间燃起一层蓝色火焰,他咬着牙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冰龙发怒,这种忽然涌出的强大气场让我有些呼吸困难,胡伯手里拿着的人皮是谁的,让冰龙的情绪发生如此大的浮动?我在看那女人,发现那女人眼眶变得通红,指尖也在颤抖。
“逃得是很快,可惜我这个性格啊,就是那种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做到底的人,他可以逃啊,但我绝对会追到他,要怪只能怪他技艺不精,还敢出来做事咯。”胡伯语气轻松,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红光,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冰龙握紧双拳,就在他即将克制不住的时候,女人拉住他,在他旁边耳语一番,冰龙脸上的怒气才逐渐消融下去。
我看着胡伯手里的那个空人皮,越看越觉得眼熟,当我注意到那张鬼脸面具,在加上胡伯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过来这个鬼脸面具是谁。当时我还和胡伯他们在一起,鬼脸面具男忽然出现,引走了胡伯,这才给冰龙留下了救我的机会。
鬼脸面具男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胡伯手中,想必早就死了,而且死的很惨,看起来又是因为,他就是为了引开胡伯好让冰龙救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为什么了,无缘无故,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害我,又有那么多人拼命也要救我?
难道就只因为我体内的黄金魔剑?
“小阳,还能拼一把吗?”冰龙问。
我愣了下,不知道冰龙问的是什么意思,女人朝胡伯的方向努努嘴:“仔细看他有什么不同?”
我眯着眼睛看,月光之下,胡伯似乎有两个影子。
“这是……”
女人点点头:“你猜的没错,他拿走了你的影子,还就放在他身上。”
我这就有点不理解了,女人解释道:“你没了影子相当于半死半活,短时间是没有太大的问题,长时间灵魂和身体分别太久,身体就会逐渐腐烂,最终会变成行尸走肉一具,因此,你中毒症状发作的速度也比别人快,而他多了个影子,也就相当于多了条命,如果杀了他,他会很快借由你的影子重新复活,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把影子要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那……那咋办?”
“抓住胡伯,往他的天灵感抹你的血。”女人说。
我迟疑道:“这靠谱吗?”我的血?往常看电视剧或者小说,都是给鬼泼黑狗血或者公鸡血,但我一个普通人类,抹我的血有用吗?
“靠谱啊,当然靠谱,你的血用处大了,它可不是一般的血,这是浸染过无数怨灵的鲜血,一般道行的小鬼都怕这个。”女人说。
冰龙想了想补充道:“你的血就是以毒攻毒,以强大的怨气攻击一般道行的小鬼,小鬼自然抵不过,你全身都是宝,盯着你的人或鬼多得是,可你见到的那些鬼还不到他们总数的十分之一,原因就在这里,一些小点的鬼都害怕你,不敢来找你。”
全身都是宝,真会用词,我感动的要哭了,我特么又不是猪!还全身都是宝呢。
当然想虽然这么想,我还是问了句:“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血抹到他天灵盖上?”
胡伯的强大实力这一点众所周知,我要是想取回影子,就要在不让他致死的情况下把影子还给我,我几乎不抱着希望打赢他,就算是打赢了,我也不认为他会乖乖的把影子还给我,即便如此,我也得上。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