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斌头脑里掀起一阵****,安息人走了,室韦人被打垮了,靖边军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五年前梁军撤退的地方,距离长城只有一线之遥。
他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睡眼惺忪的陆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转过身,对着乐平道:“北境能战的武卒有多少?”
“步卒二十五万,甲骑五万。”
“交给你和徐平安,能不能给我稳住北境?”
“难,骑兵太少,女真人在草原上来去如风,又到了冬天,他们南下打草谷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云斌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走,你们马上收拾东西,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凡事多于陈先生商议,先给我稳住宋州,平定乌斯藏,其他的,你们自己处理。”
“诺!”乐平等人躬身应诺,不再多说,返身回房收拾细软,准备出发。
云斌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西垂,已经到傍晚了。
朝阳不再,黄昏已现,云斌心中有些不安,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似乎也从这日落西山的场景中,看出了什么。
只希望能用我的双手,洗刷这一切吧。
……
除夕前最后一次早朝了,申以鉴穿戴齐整后,脑子里只剩下这些想法。
年轻与丞相大人没有任何联系,如今的他,日夜忙碌于公务,五十多岁,给人以七十岁的苍老。
“大哥,该走了。”申以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位当朝礼部尚书不比丞相年轻多少,这几年里战争的频发,让礼部上下也忙忙碌碌个不停,他也很期待这一次年终的休沐。
是啊,整个帝国,或许都想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休息了吧。
申府的马车粼粼驶出府邸,伴随着街边的叫卖声与赶路声,两架马车很快到了宫墙之下。
到这里,马车就不能往前走了。
申以鉴当下下车,向前走去,申以明微微落后了半步,表示地位的高低尊卑。
在皇帝面前,没有任何家族情分可言,至少,不能明着表示出来。
踏进大殿的一刹那,申以鉴的目光就锁定在梁惠宗身上,人到中年的皇帝确实显出了一些老态,不如曾经那样盛气凌人,反倒显得温润圆滑。
“参见陛下。”申以鉴躬身拜了拜,引得身后群臣一齐躬身拜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宗笑着看着龙椅下跪倒的群臣,站起了身,双手托着申以鉴,把他扶了起来,朗声道:“诸位爱卿,年关将至,都快些起身,早日完事,诸位也好各回各家。”
笑声不断响起,让这金銮殿多了一丝烟火气与人情味。
惠宗对老丞相点了点头,坐在了龙椅上,托着下巴,扫视着群臣。
“陛下,臣有本奏!”
兵部尚书张朝新出班躬身奏道。
“张爱卿,你有什么事?”
“陛下,宋州碟文,乌斯藏叛乱,吐蕃乱军流毒宋州,宋州守将秦德功请求陛下下旨,带兵入藏平叛。”
惠宗脸上蒙上了一丝阴沉,“这乌斯藏,忒不识好歹,年前朕才封了那松克苏哈藏王的身份,这才过了多久,连一群野人农奴都管不住,真真是无能之辈!”
张朝新嘴角抽搐,刚要继续开口,只听得大殿门口的黄门侍郎高声唱喏。
“忠国公,云斌,入朝觐见!”
申以鉴听到这话吓得立刻回头看去,京中谁人不知,堂堂忠国公能在京畿遇刺,还中了一箭,昏迷了七八天,京中人人自危,毕竟谁都不想背上一个刺杀当朝第二国公的罪名。
“云卿,你还有伤,就不要拜了。”
惠宗脸上全是浓浓关切,在群臣看来,那不像是君主对臣子的关切,更像是长辈对后辈的关照。
云斌没有看四周的熟人,竞步上前,躬身一礼。
“臣,五军都督云斌,参见陛下。”
申以鉴点了点头,用官职而不用爵位称呼自己,足以显示此子并不是单纯的莽夫。
他一向对云斌很有信心。
“云卿,宋州遭受吐蕃人流毒,朕于心不忍,你有什么意见?”
云斌深吸一口气,这些只是开端,所有的问题和问题的解,他用了一个晚上想清楚这些,但走上阔别许久的朝堂,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与不安。
“臣以为,”他咽了口唾沫,“当令秦德功起宋州之兵,陈于宋藏边境,清剿吐蕃叛军,安定边疆。”
惠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头问张朝新:“宋州可用之兵有多少?”
张朝新低头思索一番,开口道:“不足三万。”
惠宗无奈的摊了摊手,“云卿还有更好的主意吗?”
“忠国公当然有更好的主意,不是吗?”齐王从右侧班次第一个位置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嘲笑的意味,不知各位是否知晓,”他故意顿了顿,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忠国公经营北境六年,则能不对乌斯藏有所防备,四年前西征结束,忠国公就留下了五万军队驻守,敢问,父皇,是否知晓呢?”
“哦?”惠宗没有愤怒,也没有表示其他的意思,“云卿,不解释一下吗?”
申以鉴在左侧班次第一位,不由得为云斌捏了一把汗,他悄悄看向了张朝新,却看他摇了摇头。
朝新也不知道吗?
只听云斌道:“齐王殿下此言差矣,靖边军西征乌斯藏,有陛下调令,末将不过将百十余将校留于松克苏哈处,助其训练新军,何谈留下五万人驻守?”
“既然如此,忠国公又为何要秦德功带兵入藏?”齐王脸上闪出几分胜券在握的表情,“谁人不知,北境宋州,平州,凉州,上至总兵,下至都司,哪个不是出自忠国公麾下?”
申以鉴忍无可忍,大声吼道:“殿下此次,定要与云斌论个你死我活不成,陛下面前,我等当同心协力以全北境安危!”
惠宗脸上浮现出几分失望与一点阴霾,看着齐王道:“谢太傅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给我回宫去,自己好好想想!”
申以鉴眼睛微微一眯,只听云斌道:“齐王殿下久坐宫中,不知边情,也是情有可原。”
“忠国公的意思,陛下久坐宫中,也不知边情吗?”
吏部尚书王震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还是说,忠国公觉得,北境不必陛下来管了?”
云斌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看也不看王震一眼,让老先生气的直跳脚,只听云斌躬身一礼,对着惠宗道:“臣恳请陛下,许臣回归北境,统管边军。”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