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阵阵的吹拂着,火器哨的屯兵军营一扫破败的气息,杂役队在李十二的指挥下开始全面为即将到来的会餐做着准备。
穿着号衣的杂役们支着桌子扛着凳子到处安顿,大锅炖着肉块与杂碎,游骑兵和十几个大同军在屋里散坐着喝酒,一群人几杯酒下肚一会就变得热络起来,纷纷连比带画地聊着天南海北的事,几个军官在门口的桌子旁坐着说着近来的局势。吴康也是粗中有细,为了不吃本部军法,饮酒前便安排手下先行回去通报上官,那人回来后只言管营官说不许酒后闹事和明日归营再无其他,就乐呵乐呵地大口饮酒。
“张老弟没想到还是秀才公,这在俄们大同那就是文曲星了,那边读书不如骑马打仗挣得多,这些年又是雨下的少,那些北边的鞑子都受不了,天天往大同碰,俄们只消得起码出去打上一阵,一个首级就是五十两银子。”吴康大大咧咧地吃着骨头肉一边说着:“现在这军饷都能拖几个月,这首级的赏银却是很快。”
“俄们提着脑袋和鞑子打,这赏银要是也被克扣,尼玛,鞑子来了就让那些白白净净的文官老爷去吧,北虏就喜欢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相公。”一个大同军的军官也是颔首说道:“马了个巴子,那些鸟人就会胡扯,见了鞑子尿都能吓出来,管个钱粮都能把仓库吃干抹净,害的咱老子从大同过来就没吃到一顿饱饭,俄看就该把这文曲星们都送到辽东,要不了多久就把建奴吃干抹净。”
“哈哈哈····这到了那个时候,建奴就得跪着求着皇帝老儿把这些王八蛋弄回去。”吴康也跟着叫嚷着:“那些京营的鸟人一并送去,要不消几个月八旗九旗大军都成窝囊废,就好教会他们都去赌钱,到时候都不用打仗了,大家在阵前掷个骰子就能定输赢,还用得着搏命?”
酒桌上的四个大同军笑的前仰后合,张元彪、王树正和三个什长那里敢在京城说这些,都是急着上去劝酒,可不敢让这些**再多说,心念电转赶紧扯开话题。
“那日在城头听你说满大帅也被城上放炮打伤啦?”张元彪问道。
“那日俄大同军与侯帅在德胜门整军与建奴厮杀,这建奴也是勇猛,比起蒙古鞑子真是厉害许多,刚一交手就吃了大亏,侯帅的大队人马被杀退,俄大同儿郎顶着与建奴厮杀,这城头的鸟人缺心眼开炮放铳净打到俄们军阵,这一乱就被建奴杀散,就是如此俄二十三骑才冲出来跑到了那边,后来回营听袍泽说大帅带人往东突围,打算汇合关宁军再战,结果这关宁军对着满帅放箭,反倒是比建奴杀伤还大。”吴康说着就把大手一把锤在桌子上,说道:“这关宁军好不是东西,据说被鞑子一冲就到了护城河里,根本就不敢打杀他建奴爷爷,这帮孙子拿着一年几百万的辽饷,大同军户的粮米都拖了两年,好在俄是募兵,要不也得卖儿卖女过日了。”
这些流氓大军比流民大军厉害多了,除了提起满大帅还是一脸的敬重,一说到朝廷就没一句好话,这个话题也是不能继续了,不管聊什么都能再扯到朝廷与文官,只得再次扯开话题说道:“吴大哥觉得建奴和北虏哪个更厉害一些?”
说到这个,欢快的大同军突然安静了,只有吴康扯着自己的胡须憋了一会说道:“建奴更厉害,俄们在大同与北虏交手都是几百人的小战,那北虏别看来去如飞能骑马射箭,手上确实没几副铠甲,射的箭好多都是骨头做的,那玩意只要不是倒霉根本就穿不透有铁片的棉甲,草原上缺铁,打来打去只要能近身,那些北虏只有求饶的份。”
身边的几个大同军也是颔首表示同意,一个大同军也跟着说:“那些北虏也就是骑术精湛加上草原上有的是马,所以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一看不行就会远远地抛射箭矢,随时准备往草原里面跑,等人追累了再回来,跟苍蝇似的恶心死人。万一被射伤了马就赔钱了,这北虏穷的啥也没有,就脑袋值点钱,所以大多数时候俄们都是在城中防御,这对手真是烂。”
“这建奴就不一样了。”吴康喝了一碗酒,咂咂嘴说道:“都是打了老鼻子仗的野人,战兵身披双层甲的很常见,这几日交手,那些背着黑旗的建奴还有穿三层甲的,简直是刀枪不入,这弓箭更是白搭,射上去一点用也没有,只有用长枪近距离捅还成,这些建奴又不是单纯的步兵,人人有马,却喜欢下马步战,鞑子远到六十步放箭都是上力弓,一层镶铁棉甲根本没用直接就能射透,再近些还有标枪飞斧铁蒺藜,成片扔过来木头盾牌都能砸烂,俄们这边放箭回射人家一低头都不带避的,结果自然是一冲就是倒一片,这仗没法打。”
众人都是沉默,闷闷地喝着酒,就听见吴康接着说道:“但是火铳可以,尤其是张秀才的火铳,那日离了一百五十步,也打伤了建奴战兵,看这装填铅丸也算快捷。若是再有那小炮轰杀,建奴应该也会害怕吧,只是这东西装填都太慢了,建奴一冲过来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