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大酒店的快乐生活是短暂的,随着入京办理手续的人快马加鞭往南走,每日都有讯息传递到临清。终于在大明崇祯七年的六月初五日一早,张元彪带着一众手下在黎明时分策马而出,往北边去与他们会和,然后再大摇大摆地进入临清城。
这一路上几个心腹何和亲兵都没吭声,张元彪一骑绝尘走在最前边,因为临清此地人口众多且贸易发达,所以临清商会就拉着各地的乡绅出钱乡民出力,再加上临清军不断地抓土匪流氓当免费劳力持续修路的带动下,临清城的主要官道现在基本上都是水泥路面,马蹄铁砸在上边没有扬尘,倒是叮当叮当响个不停,甚是悦耳。
一路上有零零散散城市卫队的驻守军卒在路上警戒,听到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就开始吹哨子备战,这是临清城外几处据点的规定,虽然时常与商民造成一些不愉快,但是规定如此,本地的客商熟悉后也是大为称赞,只是偶尔有外来的客商在此纵马疾驰,就少不得一些说教与惩戒。
很快拒马就被抬到了官道上,而一个鸳鸯阵就堵在道路的拒马后把狼筅和长枪都支愣起来,不远处的驻屯点也是哨声一片,隐隐约约就能看到远处人头攒动奔驰而来,估计增援的人在五十人左右。
“尔等速速下马,以备查验。”一个声音从拒马后传来。
此话说完,就是三声“虎虎虎”。
这也是戚家军战法,大抵是出阵进攻时会在迈步的时候齐声大喊“虎虎虎”,取得是振奋士气,调整脚步,在此用处,大概就是威震宵小呼唤友军了吧。
张元彪当然知道这些守备军士,只是故意不去提前传递消息,也是想勘察一下他们的训练与备战情况,所以并没有提前通知,看着后排的火铳手在点火绳,四个暗红色的小亮点忽明忽暗,就看的张元彪有些气短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临清城守备的城市卫队不比用于野战剿匪的队伍,他们是有四杆火绳铳的重装步兵,别看只有十二人的小队,打起来能当一个总旗的大名军户。
看着紧张的驻军,张元彪喊道:“我等是客商,从此经过,尔等为何设卡,还有王法吗?”
“临清有匪扰民,今奉县府差遣在此设卡,夜间不得策马驱驰扰民。”城市卫队的军官躲在狼筅后大声说:“尔等速速下马查验,若是堪核无误,即可放尔等赶路。”
“我们有急事,能否行个方便?”张元彪说道。
“这位客官怕是有所误会,我等保境安民,捉拿奸邪,你即为良民有何担心。”城市卫队军官说道:“速速下马查验,即可放你们走,如若不然,我大队人马赶到,就要请你们到县府过话了。”
张元彪看着远处据点的军士正在齐整而来,也是觉得满意,心道这二线队伍都能有如此的整备,就挥挥手,身后的亲卫从马袋中取出一个令旗挥舞一下,说:“临清卫指挥使张大人亲兵借道,各位兄弟请搬开拒马。”
“灵山。”领头军官喊道。
“宝刹。”亲卫收起小旗回复道。
这种临时的暗号五天就会更换一次,张元彪的亲卫有专人负责收录与下达,虽然保密程度算不上啥高级,总是好过没有,而且这样的制度慢慢演变应该能出现更高级的接头暗号。
那边的军官吩咐左右搬开拒马,出列抱拳行礼道:“大人安好否?”
“安好。”亲卫回答道:“辛苦了兄弟。”
“应该做的。”军官招乎军士们解除警戒,身后的传令兵也吹响了两长一短的哨声,远处的预备队也是相同回复开始往回撤。
张元彪翻身下马,牵着自己的坐骑从官道缓缓走过,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心道这些人都是按着戚家军模式训练出来的朴素农夫,能有这样的反应还是不错,走到那个军官面前时,也不禁多看了两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军官抱拳低头道:“禀大人,标下张牛。”
“很好。”张元彪说:“很像个百户的样子。”
那张牛也是一愣,待得张元彪一行人走远了,手下的城市卫队兄弟才开始说着刚才的事,直接就开始喊张牛“百户”,听得张牛也是尴尬,喊着手下收拾东西准备换岗。
张元彪跑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终于在北边的一个村舍中与南返回的队伍碰头。那边守备的人赶忙集合,他们已经把替换去京城的人送走,拿着各种各样的官服与腰牌在那里等着自家的大人分配物什,待得天亮,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奔向临清城,而在那边的城门口,官府乡绅以及临清商会的人都在翘首以盼。
张元彪穿着指挥使同知的大红官袍,身后的数位高级官员也是官袍加身好不威风。
照例又是轮番的宴饮与折腾,大明朝的官员普遍没啥正事,借着这个机会又是吃吃喝喝数日,可谓是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元彪就在城中调度各方的扩军与武备,也在年底的时候把雨荷娶进了门,这婚娶也是个技术活,张元彪找到了临清的老学正周生生,让他把雨荷收为义女,学正起初是不同意,但是听说了雨荷的身世后也是大为感慨,还直夸张元彪的耿直,就依着张元彪的办法把干女儿嫁了出去,此事在临清城乃至山东西部的这周边地区都是大大的出名,张元彪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人人都有看法,但是明面上大家还是在称赞张元彪的宅心仁厚,就是有人敢在临清乱嚼舌根,那也是被人提留出来一顿胖揍。
这件事正如张元彪所料一般,不仅没有毁坏自己的名声,反而让善良的百姓都把这个故事传说,也算是这乱世之前的一个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