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继续两轮的火铳齐射,也再没取得什么像样的成果,因为鞑子重步兵较为分散,大多数的铅弹都落在地上激起一些泥土,反正就是乱射也没啥准头能打到啥都是天意。
偶尔也有铅弹打在建奴的重盾上,就看见扛着重盾的建奴重步兵轻轻迟缓一下脚步,然后继续扛着重盾向前,慢慢接近倒在地上喊叫的建奴伤兵。着些许的铅弹只是让建奴延缓一些拖回伤兵的时间,却改变不了被拖走的趋势。
城墙上渐渐聚集了更多的京营军官,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下边痛苦的几个建奴伤兵,各个都咬牙切齿叫骂着哪个缺心眼的把小炮都给调走结果大炮射角有问题轰不到,鸟铳也是打不着。
眼见着五个建奴重步兵马上就接近伤兵要拖走,恨不得跳下去把建奴的首级割回来,在这一片低迷的战事中若是取得建奴首级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你让火铳赶紧开火。”身边的一个京营军官拉着张元彪喊道:“绝不能让鞑子把这些伤兵抢回去。”
张元彪也是无可奈何,还好鲁密铳质量够好没有炸膛风险,只得让游骑兵继续射击以期滞缓建奴抢夺己方伤兵,为弗朗机之类的小炮调运争取时间。
又是两排的射击,这次有个鞑子重步兵运气不好,露出的小腿被弹丸击中,闷哼一声差点把盾牌甩开,当下也不再坚持换了一个手拿着盾牌开始徐徐后退,并用满语对自己的同袍说着什么,只是一瘸一拐,也不知道铅丸有没有入肉。
其余的四个建奴也有些犹豫,只有一人抛出的钩爪拉到了一个伤兵,他拉扯一下觉得有戏便拖着那个伤兵往回跑路,只是巨大的盾牌影响了发力,那被拖走的建奴很是壮实还穿着厚重的甲衣,只是在地上缓缓地移动。
这下城上的京营军官们更是炸了锅,纷纷调兵遣将,各种弓箭鸟铳甚至三眼铳都不要钱的打射出去,一时间那五个伤兵在城墙下倒了霉,又被无力的铅弹和箭雨包围,虽然这么远射来的箭矢无力,但是被扎到没有盔甲保护的要害还是要出人命的,看的城上的众人很是来劲,就连那些远处防御的京营军官也带着几个兵来射箭放铳,生怕得了首级不给分润一些功劳。有个胖乎乎的军官哈哈大笑拿起开元弓就射,结果手艺太差居然向城下射去,直接把城下的骑兵射到,惹得一顿臭骂,那人也灰溜溜地带着手下慌忙离开。
神机营在城下驻扎别区的火铳兵也被人带着上了城墙,神机营的军官带着底下的军士盔明甲亮神采奕奕,那股高傲的气势让人看了就觉得是强军,只是张元彪心里默默吐槽这些银样镴枪头的纨绔子弟,也就在这里耀武扬威一下,历史上松山大战这些京营军也是顶不上用。
那早晨见到的京营军官就带着管营官杨大哥走过来对张元彪说:“张哨长你的兵很好,这次打下了建奴五人立了大功,这边神机营的赵百户带着火铳兵上来了,你的人坚持了那么久肯定是累坏了,再说那火铳也放了多次也危险,我和你们杨把总说了让人在城下备了酒肉,你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吧,这城上交给我们对付。”
尼玛这是过来抢功了,这些京营的家伙也忒坏了,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人家给了台阶,就是硬着让下去那也是没辙,反正只是射击了几次也没伤亡,下去喝酒吃肉也是不错,就抱拳领命,带着游骑兵与杂役队一起走下城墙。
这个命令并没有得到游骑兵们的认可,一个叫曾老七的什长直接就说道:“大人,你看那鞑子不敢离城太近,属下原带九个儿郎下城与鞑子隔河对射,找个机会去对岸把鞑子的首级割了带回来,以此祭奠那些枉死在鞑子手中的百姓。”
“我们的火铳这么远是打不动举着盾牌的鞑子,现在只是仗着城高才能打成这样。这鞑子日后有的是机会对阵,现今神机营带着火铳火炮前来,此地就交于京营弟兄轰杀鞑子,我们下去吃肉喝酒坐等捷报。”张元彪说着指向城下方向:“那里已经准备了酒肉,快与我下去,不要误了军机。”
“可是大人。”其余的两个什长也跟着说道。旁边的王树正也是一脸希翼看过来,看来都不愿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军功。
“王树正,快带弟兄们下去吃肉,违令者拖下去打军棍。”张元彪厉声道。
在京营军士一脸嘚瑟的眼光中,张元彪带着游骑兵与杂役队走下了城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队队装备精良的京营军士徐徐登城,不时还有身着文官官袍的大人物在衙役的簇拥下往城墙走去。
果然就看见城下的棚子里摆着十几张桌子,上边都是烩菜米饭还有一些酒壶,杂役们还在端着盆子往桌子上放,放了几铳混顿酒肉也是不错,张元彪见余下的军士各个兴奋不已,也就在没去想首级与军功,只管放任军士吃喝。
杂役们端着饼子和烩菜不停地往桌子上放,这些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新军兵士各个狼吞虎咽,简直恨不得把桌子都给吃了。
城墙上还是喧哗一片,火铳的射击声还伴随着火炮的轰鸣声,一时间这边成了极为热闹的所在,偶尔有一阵惊呼就被抬下来几个人,看那头脸血乎乎的,想必是火铳或者弗朗机炸膛所致,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京营子弟,祖上大多是开国或者靖难功臣之后,是嫡系中的嫡系,是帝国最可靠和装备最精良的军队,看这炸膛的情况也发生了,真是让人无语。
乱哄哄的开铳放炮持续了一个时辰,受到指示不需再上城墙,就在几个京营军士的指挥下着在城墙下的屋舍中烤着火喝着热水闲聊。现在吃饱饭的军士心思活络起来,开始低声含沙射影的相互说着这京营的不要脸,那些建奴明明是己方打下来的,却被晾在这里,这些功劳自然都是落到那些王八蛋的手中。
就连王树正也是气的不行,犹豫了几次还是走过来说道:”大人,咱们把那些鞑子打下来,外边的军爷虽然是给了酒肉,但是哥几个还是觉得我们也是有功劳,这样一直呆在这里,只怕到时候上官就会忘了我们,说看看能不能上去,多少也给一些军功,这些人啥也不给弟兄们有些受不了啊。”
张元彪则是坐在门口擦拭着鲁密铳,静静地听着王树正的抱怨,也只能说道:“王树正,这些话也不必再说了,这话传出去吃亏的也是我们。你给弟兄们说一声,我要给大家训话。”
王树正就闷着走了回去,招呼众人来到张元彪的面前席地坐下。
张元彪看这这近百个热切的面容说道:“今日我给大家讲讲广宁之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