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车被推入二米深六宽的壕沟,盾车后的叛军纷纷跳入壕沟,个别巨大的盾车有的挂在壕沟对岸的胸墙上,几个东江军老兵认为这是一个难得机会就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冲过去砍人,这么一呼吸的功夫,乱飞来的铅丸就把人射倒,个别跳上盾车往前冲锋的人,在这区区几米中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没站稳,纷纷掉入巨大的壕沟,然后就没有人脑子不好使想着踩着这摇摇晃晃的盾车冒着乱飞的铅丸跑去砍人,而且对面的人都躲在胸墙后放铳,鬼知道那边到底是啥情况。
后续的叛军见到这样的攻击奏效,都是拼命推着盾车往前跑,推翻盾车后就跳入壕沟中,没过多久里边就塞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大口地喘着气,老兵们把盾牌举起防止上边的人抛石头,新兵们藏到盾车的巨大盾壁下惊恐的看着上边不时冒出的火光。
远处小山丘上观战的毛永浪看着前军已经到了壕沟边开始跳进去,不禁的大笑起来,他才不在乎填进壕沟里的是盾车还是军士,恨不得现在就用尸体把这可恶的壕沟填上让人打过去,只要能打到那边去,这么单薄的小寨子是不堪一击的,也不再管战术上怎么安排,大手一挥说道:“让督战队往前驱赶,把这些人都填上也要打下此寨。”
身边的骑士领命策马而去,不多时,大队人马身后的战鼓更加急促的敲打,督战队大步而行,当场斩杀了几个踌躇不前的军士,一时间后边压力剧增,越来越多的人被挤入壕沟。
“梯子呢?扛梯子的人呢?”老兵们大声地喊着,想要从人堆和器械堆里边找到攀爬的梯子,却发现之前绑的梯子太长,是打算架在壕沟上踩着去对面的东西,短的梯子也有,却在搬运的时候不知道扔到了那里,此刻一时之间寻找不到。
“搭人梯,往上爬啊。”回过神来的东江军老兵吆喝着就拉住身边的战友相互喊着,但是上边不停的有盾车被掀翻落下,还有后边的人不断地往下跳,人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盯着身后的盾车或者人砸下来,人群中也是想起一阵阵惊慌的喊声,大声地骂着后边涌入的人。使得这个人墙被耽误了很久。
其实大多数的人都是想着自己安全,让别人去冲锋陷阵的主义,让搭人墙上去的时候都是出工不出力,挤挤攘攘地都想去安全的地方,那些东江军老兵也觉得此地还算安全,所以想着搭人墙的那几个人没有获得什么帮助。
“还好这里面没有放些削尖的木桩。”一个举着盾牌站在远离临清军壕沟边上的东江军老兵对自己的手下说:“跟着我在这里就行了,上边跳下来的人不会砸到我们,盾车也是一样,别乱跑,否则会被人踩死。”
“是是是。”山东口音的新兵说:“还好下来的及时,否则就被打死在上边了。”
几个人也是躲在墙壁旁边,大气不敢喘,瞪眼看着不断落下来的人和盾车把站在中间的人砸倒在地,哪有人还想着去搭什么人墙。
随着壕沟里的人越来越多,张元彪也在一侧的望台上注意到了这一点,对着自己的传令兵说道:“开始火攻吧。”
传令兵急忙把这个命令传递到了望楼下的王树正,王树正看到后就安排旗手挥动大旗给张元彪回复,然后几个军官就走到前排,纷纷拿出哨子一起吹了起来,那种尖锐的声音刺破这纷乱的射击与栅栏外的嘶吼,整个战场都为之突然一静。
栅栏外胸墙边的临清军大吃一惊,纷纷把火铳收回来,也不管零星的箭矢射来,拼命地往栅栏边爬去,就在这时,一队健壮的辎重兵走上栅栏的垛口,把一坛坛甲醇扔向不远处的壕沟,这些酒坛都是沉甸甸的,一坛约有五斤的甲醇,也就是张元彪在酿造伏特加提纯时弄出来的副产品——酒精。
这些玩意本来是打算给伤兵清洗伤口消毒的,只是张元彪的伏特加产量大,甲醇的产量也水涨船高,这东西不能喝,除了造香水用一些,易燃易爆的酒精积压在仓库里很是危险,加上久久以来也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孙三郎的军医队训练能用多少,在开始占山为王的策略后,这些东西都被大批量地送往各个山头囤积,此番大战也带了不少前来,正好被拿来纵火,其效果一点也不比汽油差。
一坛坛被扔到壕沟里,可怕的酒香在壕沟里飘荡,一时间叛军们虽然个别被砸的头破血流,但是一群老兵都哈哈狞笑,纷纷举着盾牌大声叫喊着:“这些我王八蛋连滚木和石头都没有,酒坛子都被拿过来当石头用了,弟兄们再坚持坚持,一会就破了城寨,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人梯终于在老兵们的努力下搭成了,几个身穿厚甲的东江军老兵在身后数名军士的帮助下往上攀爬,除了两米高的沟壁以外,还有半米高的胸墙,这么区区两米五就费了不少的劲,加上那些能穿厚甲的军士大多是身强体壮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扶到了沟壁,刚刚爬出来的把手攀到胸墙那边,就看到一堆火把冒着黄色的火焰被丢了下去,霎时间,整个壕沟里都燃起了冲天的蓝色火焰。
叛军的军士在后边督战队的敦促下挤着向前,在大火燃起的时候,还是有大量的军士被挤入壕沟中,混乱的局面还在不停地进行。
那个攀爬的东江兵扭头看着那些蓝色的火焰吞噬着壕沟内的盾车和人,这些火焰沾到人的身上就会燃起大火,无论怎么挣扎和扑打,这些火都不会熄灭,那些蓝色的火焰很快就会引燃军士的衣甲,产生其他颜色的火焰,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火焰,把整个壕沟都变成了人间的阿鼻炼狱。
“这是地狱吗?”这个东江军士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对手长什么样,就再次跌回到壕沟,整个壕沟里,西部这一条,再也,没有一个人爬出来。冲天的火焰看傻了对岸的叛军,也看傻了临清军的士兵,此刻都放下了武器探头去看,巨大的蓝色火焰飞出壕沟,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受到惊吓的叛军开始丢下武器扭头就跑,任凭督战队钢刀猛砍,这些惊吓的军士也是毫不迟疑地乱跑,很快就冲散了督战队,那些冷酷的杀手们被踩在地上,溃兵发疯似地往后阵,林中跑去。
望台上的张元彪看着那壕沟里的人间惨剧,也是不动声色,只是想起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在烧完藤甲兵之后,看着那些被烧死的南蛮士卒惨状,都觉得很是可怕,直呼会因此减寿,以往是不理解,现在看到壕沟里的人间惨剧,也是心惊胆战。
“让白马义从出发吧,给王树正说追击开始。”张元彪对传令兵说道,那个年轻的传令兵还在傻傻地看着壕沟里的惨状。
张元彪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年轻的传令兵说:““让白马义从出发吧,给王树正说追击开始。”
缓过神来的传令兵挥动小旗,王树正在下边大笑道:“上吧,让叛军知道我们临清军的厉害。”
随后,南门被再次打开,率先出去的是张元彪的亲卫队白马义从,这些人足足有三十人,清一色的红色棉甲白色战马,挥舞着马刀先行在外整队,随后跟上的是一队游骑兵和一队辎重兵,这两队人都拿着上了刺刀的火铳,在营寨外远射的一个百人队游骑兵也把刺刀装上,静静等待后续部队的汇合。
在他们的对面,是狂奔的与吓傻的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