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荆斩棘破林而出的临清军,前锋刚刚抵达登莱大道,就遇到了叛军的队伍。双方在傻傻分不清楚是敌是友之时,张元彪的游骑兵已经列好横阵挺着火铳走向大道,把这支叛军从中间打成两段,硬生生驱赶着这支五百人的南下增援队伍四散逃窜往南北两个方向跑去,一百余辆小推车扔的到处都是,官道上暂时又恢复了平静。
登莱大道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突破口三里内尽是残破,官道两侧的驿站与民居都被焚毁,再往大道走走,就能看到官道两侧的沟壑中扔着不少赤裸的无头男尸,应该都是击溃的官军被俘后扒光了衣甲杀头弃尸荒野,足见此地的战事凶险。
游骑兵在进入官道后,就在朝北的一边设置拒马挖断官道,虽然此地为难得一见的平原地带,但是登州一地小山丘较多,土路上头也有不少的石头,阻塞了官道敌方的骑兵就不能大张旗鼓地在荒地中展开疯跑,也算是能够拖延一些时间。
临清军在官道上往南走去,远远的叛军哨骑在南北两个方向盯着,远处不时传来号角声,一阵阵烟尘冲天,却不知是疑兵还是真的在调集队伍前来围剿。军心士气很受影响,着急之中,把叛军的小推车都推到官道两侧,全军在游骑兵的掩护下向南疾行,毕竟南北两边都有叛军的主力,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没法打,别说打,就连被叛军拖延上半个时辰,鬼知道会有多少叛军赶来,到那时候南北夹击,诸葛孔明在世也休想全身而退。
“轰。”
巨大的响声在官道的北边响起,这是李国藩的辎重队在官道上埋设了一桶黑火药破坏官道,也算是在阻喝步步紧逼的叛军前哨部队。
东江军在宽甸前线作战,骑兵远远不是建奴的对手,不仅是质量上比不过,数量上更是望尘莫及,所以极为重视侦查步兵,这些侦查步兵十人一队常年在深山老林中与建奴周旋,毛文龙每次大规模发动游击战,这些人也是先锋敢死队,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自生自灭,活下来的都是精锐,此刻渐渐从南北两侧摸上来,依托树木岩石接近后放箭,不断地往官道上行进的队伍进行侧翼包抄,虽然在游骑兵的射击下没法造成太大伤害,但是这种敢战的决心还是让军士们大为紧张,至于那些东江军战俘,也是在队伍的中部心神不宁,这样的情况又只能安排一些临清军军士去提防这些战俘闹事。
就这么走了三里路,终于来到了那个命运的转折点---通向罗山的小路,此时小路上也是用小推车阻塞道路的叛军小股队伍,他们藏在小车后边大声诈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投降吧。”
张元彪看着这条道路还算防御薄弱,也不管两侧的叛军压迫,亲自了三十几个游骑兵前往小路上,两排火铳的齐射就把这些人全都吓跑了,上百个叛军丢下小推车组成的路障消失在树林中。“大人,这小路通向罗山,只是树林有些茂密,还是怕被叛军伏击。”;李国藩指着远处的大山说“那就是罗山,看着很近,走起来足足有三十里,今日肯定要在外边过夜了。”
“赶紧让队伍出发。”张元彪镇定地说:“趁叛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带着弟兄们过去,否则被围起来,真的没法打了。”
“嗯嗯。”李国藩抱拳而去,身边的游骑兵在王树正地指挥下渐渐聚拢,在丁字路口组成了两个圆阵与渐渐接近的东江军老兵对射,掩护辎重队和俘虏们往小路转移。
“大人,你先走吧,我来断后。”王树正喊道:“远处的大队叛军步卒集结着呢,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展开进攻。”
“我们一起在此断后。”张元彪笑着说:“既然走到了这里,就不害怕了,还好咱们来的够快,不然真的是无路可走,你看这叛军可是比官军难对付多了。”
“大人文曲星下凡,自然是如此,不过全军都指望大人,还是请大人赶紧离开这里,我们打退南边过来的叛军就会去跟上队伍。”王树正一边说一边指着两个白马义从道“还不快点带大人走。”
张元彪也知道留在此地也是白搭,就招呼亲卫离开,临走时说道:“不要节省弹药,远远地就打,吓跑了这些叛军就赶紧走,我在前边安排赵大云就地防御接应你。”
杂乱的火铳鸣放此起彼伏,东江军的步卒也在涌入树林往小路扑来,但是这些精锐的士兵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地支援,只是远远地站在树旁大声怪叫,偶尔射来一些没有什么力道的箭矢,没有对撤退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样有限的战斗一直在持续着,两帮人都很克制,叛军是缺乏主力队伍无法完成逼迫决战的态势,而临清军则是有目标的逃窜,只能是远远对骂着保持距离,虽然互有伤亡却没有什么影响。
终于在追击十里后,东江军的步卒开始渐渐在小路的尽头消失,而临清军则是往东越走越远,一路上除了偶尔遇到逃难的百姓以外,也渐渐离罗山越来越近。
按照抓到俘虏说的供词,昨日东江军在登莱大道突袭了官军主力,直接就把一万多人的募兵打的落花流水全线崩盘,主力的辽东精兵都趁机去了莱州城下围城,官道上只是按照路途,设置了一个东江军的千人队守卫粮道,兵力因为太分散才没形成进攻,只是吆喝着做做样子,但是大军已经在调集。
这样恶劣的情况,张元彪在黄昏时下令收拾火把等夜行物什继续赶路,也再也顾不得战俘会不会大量逃亡,只能让游骑兵在后镇着往罗山寨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