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北方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脚行的车队去天津补充货物,张元彪带着一行人骑着骡子或者驾着骡车走的真是飞快,一路上走走停停月底就回到了临清城外。
这一路上因为没有了其他事的牵绊,每每到了一些陌生的地方还能停下来吃吃喝喝,虽然京畿地区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但是越往南越繁华,直到了临清城外,过了大运河,这一趟的旅途才算结束。
回到临清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一,他和妻子带着龙虎豹三兄弟刚回到住所就被一堆又一堆预约见面的人围住了,汤敏、黄岭也是第一时间就捧着各种文书匆匆赶来,远处的王树正和李国藩在得到消息后也是骑马就往城里赶来,他的结义哥哥朱大志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掀了城外大营的桌子骑马赶来,临清商会的大佬们也是连夜赶来相见。
第一个赶来的就是黄岭,他在张元彪走后就担任指挥部的首席幕僚,把张元彪走之前交代的任务一一实现,其中遇到了不少的阻力,在得知张大人把骡子放置在城中的校场休息时,就骑着马匆匆赶来汇报,结结实实抢在了众人的前边。
当黄岭看到张元彪时,他正和吴康在校场上看军官表演胸口碎大石,这是用来震慑新抓来地痞流氓的手段,那些石头都是特制的,表演也是突出一个惊心动魄,只看的那些地痞流氓双腿发软,再看着那个碎了大石的军官拿着“临清军精神注入棒”来揍人时都感觉此人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无敌。
“老吴,你这天天鼓捣这些唬人的江湖把戏,也不怕把军士们带歪了。”张元彪打趣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刀枪不入的功夫?”
“这是硬气功。”吴康笑着说:“这硬气功练的是筋骨,里边有些敲门只是吓唬这些新兵,也让他们安心,这就是告诉他们自己的教官都是狠人,这看一遍就能让他们老实半年。刀枪不入那个我们可不会,那需要请神才行。”
“嗯。”张元彪笑着说:“若是你教那些玩意,我第一个拿鲁密铳嘣你几下,看看是不是刀枪不入。”
“大人说起来,这个好像还真有。”吴康严肃地说:“咱们抓了一些老兵油子劳改,他们说之前闻香教造反的时候,那些教徒首领有些会刀枪不入的法力,说的好像是真的,还有人看见过。我就寻思以后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组建一支前锋队,专门负责破阵,那就厉害了。”
“那些都是愚弄百姓的伎俩,大多是胸前挂个铁板,或者用没有装铅子的火铳射击。”张元彪毫不在意地说道:“下次遇到这样的骗子,直接拿咱们的临清制式鲁密铳轰一遍,如果没被打死,你就可以练习了。记住,是拿十杆火铳一起轰,大罗金仙也打成肉泥了,别琢磨这些没用的。”
两人正说着,黄岭骑着马就进入了校场,因为他有指挥部的小旗子,挥舞着也没有军士阻拦就很快来到张元彪的跟前。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黄岭喘着气跳下马,旁边的军士就走来把马迁走休息。
“坐下来说。”张元彪笑道:“你现在可是临清千户所的首席幕僚,这么慌张,不怕那些军官和军士看了笑话?”
“大人说笑了。”黄岭也觉得有些失礼就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大人离开的这些天,县府的大人们来往了很多次,索要一些民夫用于县衙的修建,我顶不住压力就调过去了三十人,结果被打死了两人,人家苦主找上门,被衙役们撵到指挥部了,说是人是从千户所派出去的,现在人死了要个说法。”
“一帮混蛋。”张元彪骂道:“那钱良怎么说?”
“钱良说死几个人怕什么,让我们先把人带回去,稍后他会从县府拨付一些粮米。”黄岭说:“咱们千户所的人被这些百姓闹了几天,我正发愁无法解决。”
“算了。”张元彪说:“人死为大,先从账上支取五十两,给这两家人分了当安葬费,以后官府拨了粮米再说吧。”
“好的大人。”黄岭擦着汗说:“还有就是鱼干店的老板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堆倭寇,我问过汤敏,他说不知道此事,但是鱼干店老板说是您安排的,问了陈浩南大人,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事,但是不知道大人有啥安排,所以我就在城外军营让汤敏先接管这些人,好吃好喝的养起来等大人回来处置。”
“很好,这些人我自然是有安排的。”张元彪叹息道:“县衙的王八蛋,我还是气不过,借人去干活,咋就弄出来人命啦?”
“说是搬运东西时失足落下。”黄岭小声道:“其实是被衙役们捉走去家里干活,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卧槽。”张元彪怒不可遏,说道:“管他是谁,老子要弄死他,这不是给我们临清军扣屎盆子?”
说话间,王树正带着两个手下骑着骡子飞驰而来,看着他一脸的灰尘,张元彪也是忍不住站起来相迎。
“老王,在外县剿匪,怎么就回来了?”张元彪问道。
“折回来去胡家镇剿匪,正好回来补充物资,带队回来看看,正好听说大人回来了,就赶紧来看看。”王树正也不顾一脸的灰,焦急地说:“大人,这剿匪不太妙啊,打来打去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咱们游骑兵一排火铳下去土匪就跑完了,这样打下去,十年八年也打不完啊。”
“你就配合他们去干吧。”张元彪无奈地说:“我们是大明的官军,只能执行他们的命令,你就当是练兵,带着游骑兵先适应着吧。”
“可是大人。”王树正扯着自己的衣服喊道:“打不下去了,打不下去了,弟兄们都乏了,这样打下去,咱们的人等不到打建奴就散了。”
“那就先在临清休整三天,我去和卫所的大人使钱,不让他们抽调我临清千户所出战了。”张元彪笑着安慰道:“此事容易,他们不过是求财,我临清千户所就不出去了。”
王树正这才点头走到一边,张元彪看着落寞的王树正,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太天真地信赖这支有些道德水平的军队,费尽心机地去搞诉苦大会,但是所有的矛盾点又每一次都在指向腐败无能地大明朝,军士们如果有了良心,是能保证士气与战斗力,但是这样的道德却是无可厚非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