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在下午清点完新兵就带着人离开了大集镇百户所,留下了七十二个新军户。临走时他带走了二十坛伏特加,这是张元彪拿出来给他交换邸报的私人礼物,这个时代邸报就是内参消息,不是说谁都能看,想要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就得有文化看邸报才行。
“大人,这些新兵都是城里的光棍。”王树正走近了说:“其中还有咱们的老熟人。”
“老熟人?”张元彪惊讶地说:“咱们在城里可没啥熟人吧?”
“半个月前打架的那此。”王树正笑着说:“那孙三郎和他的弟兄都被拉过来当军户了。”
“额。”张元彪无语,看着那边横七竖八站着的一伙人说:“俗话说有教无类,把这些人全都放到你的游骑兵,拿着军棍去把他们都练成好兵吧。”
“那没啥。”王树正笑着说:“反正现在不用去打建奴,操练他们还不容易,几天就能折腾的他们像个兵的样子,不过,他们跑不跑我就不知道了。”
“跑啥,先让给他们把军营的壕沟再挖深二尺。”张元彪阴笑着说:“就不要给他们好脸色,但是饭食一定要搞好,不说顿顿带肉,那也要让他们吃饱不想家,你若是镇住了他们,可劲的折腾他们,过了一个月再当他们是个人好好的对待,以后就是咱们的铁杆主力。”
“大人说的对啊。”王树正笑着说:“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方法,那就是用代号替代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吃饭干活训练都用代号去取代名字,时间长了就会忘记原本的自己,就像大人说的那样,时间长了就会完全被这个代号取代,成为我们想要的人。”
张元彪听着都后背发凉,觉得这玩意挺熟悉,说不出来的奇怪,再看王树正时就感觉阴风阵阵,憋了半天说:“好,去训练吧,按照你的方法去做。”
看着王树正走远了,张元彪才回过神,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里的言传身教流露出这种可怕的教诲方式?想起来了少年时看过的一本小书里很有名的一句话‘有一个幼狮嗜血的故事:幼狮在未曾尝过鲜血的滋味之前,并不特别嗜血,但一旦它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就此终生残杀其它的生物,再也难以摆脱了’。
当初商鞅在秦国变法时就搞出了一套理论,大致是人都有暴力的基因,只要唤醒就会释放嗜血的力量,那些几次出战的老兵回到家也是可怕的战争机器,秦国因为有着严刑峻法限制老百姓在家种地,敢于私斗的人基本上都没个好下场,但是这样的压抑会让人产生更大杀戮欲望,于是商鞅称之为“毒”,这种毒既然要释放出来,就只能用以对外作战,否则就会对本国产生巨大的伤害,于是秦军年年出战,直到统一了全国,秦始皇依然认为这些暴力机器不能留在家里,于是继续南征北战屯兵境外。
暴力既然是毒,那就把这个毒外放到敌人身上吧,在不远的将来,有建奴有汉奸,有流寇有暴民,中华大地又是血流漂杵的战争所笼罩,到那时候不愁没有仗打,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武装好这支队伍,给他们最好的装备与辎重,等到打垮了所有的敌人之后,再去想怎么让这些军士好好回去种地吧。到那时候或许有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些军士们的生活,只消得二十年等这些人垂垂老矣就会失去那种“血性”,等那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也就完结了吧。
陈浩南看到自己的上官在这里发呆,就走过来汇报铁匠铺的进展,说:“大人,铁匠铺那边已经做出来了一个巨大的锅炉,今天上午经过一晚上的煅烧,第一批铁水已经流出来了,胡铁匠说是成色要好于之前在山上的那些生铁,现在正鼓捣熟铁,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去了。”张元彪说道:“我有些累了,你去李国藩那边支取五十两银子交给胡八一作为奖赏,这银子怎么分我不管,告诉他抓紧时间做刀枪,拿去一杆鲁密铳给他看看,让他抓紧时间仿照出来一杆,只要能仿照出来,再赏五十两。”
陈浩南有些头大,这领导完全是三不管,只能告辞下去找李国藩要钱发奖金。此时的张元彪完全不需要审计,也不需要监督机制,因为他的老弟兄都各个是富翁,少说都有二百两的身价,自己在库房里的现银就有将近七千两,再加上那些金银首饰在后世就是一个亿的巨款,靠着种地和商贸,啥时候能赚一个亿,只要出去打仗,先定一个小目标,赚他一个亿简直太容易了。
张元彪走回屋里,一边的李文强就倒上茶水拿出了张元彪最爱的几张纸展开,张元彪又开始了紧密的计划,看着纸上那一堆一堆的计划,却没啥实现的机会,因为不懂各种技术,什么铸炮造肥皂都是白搭,只能靠着当前的技术进行规划,既然现在有了酒水和炼铁的产业,下一步再把烧制陶器瓷器列入计划吧,瓷器和陶器可以作为下一步伏特加酒水的容器,这两个技术也没啥特别的,都能在现有的技术下完成生产,再通过生产瓷器研究研究生产玻璃的兄弟---琉璃。
琉璃就是好看,在中国也被烧制了几百年,算不上什么机密的技术,只要能把控好温度基本上也没啥难度,这个时代多使用于装饰,反正现在有的是钱,先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万一能搞出来玻璃,以后再说能不能实际使用。
想到这里,张元彪也是头大,现在手下的亡命之徒和大老粗一大堆,哪里还有什么向样的人物去做这些工作的带头人,闭眼思考了半天也找不到手下还有谁识字,就看着一边端茶倒水的李文强,心里暗暗想着就是他了。
“李文强你过来。”张元彪喊道。
李文强丢下茶具就奔驰而来,站好后说道:“大人叫我?”
“我打算再建立一个制陶作坊,你去当负责人吧。”张元彪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眼下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只有你是匠户出身,还粗通文墨,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大人,小的不愿意再干那些匠户的活计,只想给大人牵马跑腿,求大人让我呆在你的身边。”李文强手足无措地说:“卑职只想上阵杀敌,求大人成全。”
“打打杀杀那都是小事,以后少不了你。”张元彪笑道:“只要你能把这陶器坊做好,将来上战场给你一个百人队带带,百人队下边可是有十个什长,再发给你一匹战马,盔甲也有,到时候多威风?你天天跟着我端茶倒水,将来上了战场也是在我身边有啥好的,你再考虑一下,那边很重要也很需要你。”
这李文强也是人精,知道这些话说起来是有选择,但是上位者哪里真的可能让他选择,若是不把握机会,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只能讪讪地说:“在下领命,可是我去了那边,大人没人伺候怎么能行?”
“无妨。”张元彪说:“我去找朱千户借个家仆过来就行,你去李国藩那边领二百两银子再要十个军士跟着你,即刻就去城里招募工匠开始搭建工棚吧,这些钱作为启动资金,以后酒坊要从这里订购酒坛,你若干的赔钱了,百人队就只能给你十人队,或者让你当个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