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干店本来就没啥生意,这会几个年轻人大声吆喝着,说着一些不中听的俚语,很快就围起了一个厚厚的人墙,大家都在好奇地望着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元彪往前凑了凑,就听到一个年轻人说道:“你这老儿婆婆妈妈,把女儿嫁给我们大哥,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鱼干店的老板堵在门口陪着笑说道:“各位好汉,小女才十六,已经在南京订了亲,下个月就要回南京了。”
“去你的吧。”一个躁动的青年上去骂道:“我们都查清楚了,我大嫂还没有与人定亲,你别谎骗我们,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大哥能看上她,是你家的福气,整个临清城谁不知道我大哥孙三郎,当初在庙街一把铁棍从南头打到北头,那可是肩膀上能跑马的真汉子。”
“各位好汉,孙三郎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月银也是一分钱都没少过。”老板苦着脸说道:“这小女是仅剩的亲人,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呸。谁稀罕你的月银,有本事大可以不交啊。”青年推了一把老板,就把这个可怜的中年人推倒在地,躲在后边的秀儿赶紧跑过来要扶起他爹,结果就被另外一个青年看到,奸笑着就打算把这个小美女带走。
“哟,真是个美人。”青年制止了手下的行动,就拿着一张纸走过去说:“你爷爷以前来临清做生意时跟我家大哥的爷爷借了一笔钱,当初孙家老太爷收不到这笔钱都给气死了,你看这名字户籍啥的都对,这是做不得假,你爹爹拿不出这笔钱,现在我大哥要把你娶了当老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否则就要还钱啦。”
“你胡说,我爷爷就没来过临清,你这是在讹人。”秀儿怒骂道:“再不走,我就要去报官,抓了你们这些无赖。”
“哈哈哈,小娘子真是暴脾气,怪不得我大哥喜欢的紧。”那青年笑嘻嘻地说:“这白纸黑字做不得假,就是到了巡抚老爷那里我们也不理亏,弟兄们说是不是?”
一众恶少哈哈狞笑,只看的周围的百姓也是冷汗涔涔,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个不是。
“造孽啊。”一个老者看不下去了,就扭头往外走,张元彪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跟着老者走出几步后,开口询问老者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老者见张元彪衣冠楚楚还带了下人,就叹气道:“造孽啊,我看你是外地来的人,就不要掺和这破事了,知道了也没啥用。”
“那不尽然。”张元彪忍着气低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歹人光天化**良为娼。”
“那孙三郎是当地有名的光棍,平日收取月银,哪家商铺不交钱就会找事,轻则打砸,重则伤人,那些泼皮都是孙三郎的手下,这会拿着借条索要欠款也是胡扯,就是设计要人家女儿的把戏,若是不给钱就会一直闹下去。”老者叹气着走开了。
那边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张元彪心想自己孤身一人,纵使要上去帮助那干货店老板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正在惆怅间,王树正带着几个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大人,你也爱看热闹?”王树正笑着说:“大人是文曲星下凡,我们村的秀才都不爱看热闹的,哈哈哈。”
“你们怎么出来了?”张元彪欣喜地问。
“哦,陈浩南那小子忙着修炉子,让我们过来搬运硫磺回去,小推车放在了外边,我就带着一些弟兄来镇上看看,刚吃完饭就听到这边有人争吵,我们都不是文曲星下凡,自然要来看看热闹,好像那个鱼干店就在附近,上次陈浩南带我来过,在哪里呢?”王树正四下张望着,还一脸懵逼地看着人堆处。
“你们来了多少人?”张元彪问道:“带家伙了吗?”
“你说的啥啊大人。”王树正一脸的懵逼,说:“就是出来搬点东西回去,这里又没鞑子,带什么家伙,今天出来的是赵老二的十人队,赵老二,赵老二,还不赶紧过来给大人请安。”
队伍后头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抱拳就拜说:“属下赵老二,给大人请安。”
张元彪看着一身酒气的赵老二和几个神色慌张的游骑兵,就知道这些人借着出来公干,中午喝了一些酒,只有这王树正不胜酒力,所以压根酒没喝,所以才一脸得瑟地站在那里笑呵呵。
“喝酒啦赵老二。”张元彪笑着说:“很好。”
赵老二被张元彪邪魅的微笑搞得摸不着头脑,也是点头说:“大人,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无妨。”张元彪说:“那边有个竹器店,你们去买些竹棍,一会听我的命令,让你们打谁就打谁。”
一帮人兴奋的不得了,他们可是和建奴对战过的精锐,初尝暴力的美学之后,心理早就有些扭曲,只是在军营中管得紧,这会听到要打人,各个都快蹦起来,就连王树正也是两眼放光,都不问啥打人就拿出一把铜钱扔给身后的游骑兵,让他去买些棍子回来。
“咋啦大人。”王树正兴奋地问:“那里发生了什么?”
“有人强抢民女,都是些地痞流氓。”张元彪随口说道:“打起来了别把人打死,别打头,否则打出人命就麻烦了。”
“要得要得。”赵老二兴奋的满脸通红,这些见过血的老兵都是哈哈狞笑,相互鼓励地看着彼此,像极了前些时日在北地作战前的相互打气。
“这好事让我们赶上了,其实论起贴身肉搏,武装辎重队的那些家伙也打不过咱们游骑兵。”一个游骑兵说道:“跟着大人打鞑子捞了不少钱,以前在家种地时就看这些恶霸不爽,今日就是打死一个,三十两也赔得起,就是没带火铳,否则也让他们尝尝咱们游骑兵的厉害。”
很快买棍子的游骑兵抱着一堆竹棍回来了,一些百姓见挤不过去看热闹就回头看这些汉子满脸喜悦地分发着竹棍,接着就看到有个人拿来了一些土布,一群汉字又喜悦地把布缠在棍子地前端,随手比划了几下,笑着说满意。
张元彪眼见如此,就拉过赵老二说道:“一会看我手势,我只要一对这些地痞竖起中指,你就从后边过来去店里拿硫磺鱼干,故意与那地痞制造矛盾,然后寻个借口打就行了,注意别打出人命。”
赵老二一脸真诚地竖起中指比划了一下,四周的游骑兵都是点头称是,赵老二说:“放心吧大人,我就是一个喝完酒闹事的军汉,这种人我见过,保证不会打死人。”说完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混入人群,只剩下一脸不爽的王树正和乐呵的张元彪,李文强也悄悄从路上捡了一块砖头走过来。
“大人,为啥不让我去挑事?”王树正难过的说道:“便宜了赵老二那小子了。”说完也带着棍子混入人群。
“李文强,你拿着砖头干啥,扔一边,待会开打了躲得远远地,省的误伤了你。”张元彪说完也挤入人群,往前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