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三年正月初九日清晨,宜祭祀、祈福、酬神、安葬。
战死军士的葬礼在张元彪与朱大志的操办下开始了,因为之前的战事中缴获了不少布匹,此时参与葬礼的军士或是百姓都是在头和手臂上绑上了白色的布条,随着一个个阵亡军士被放入墓穴中,记录着他们姓名籍贯的木牌也被放在一旁的地上,每个墓穴旁都站着几个村民准备掩埋,各个队伍中的军士开始放声大哭,这些袍泽弟兄虽然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都是过命的交情,此时看到这凄凉的景象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正中央地香案上放着一些吃食,收集过来的香火也被点燃,在香案前摆着一堆石灰硝过的建奴首级,张元彪带着火器哨的军官,朱大志带着临清军残余或者新提拔的军官依次行礼,接着就是各个什长带着手下的军士依次行礼,整个过程庄严神圣,虽然各种仪式比之草率,确是在这战火连绵的随官屯能拿得出手的最高水平了。
军士们祭拜完就是代理族长和百姓们祭拜,因为这些战死的人中也有第二次从随官屯补充的一些辎重兵,他们的家人或者亲属也是悲痛越绝,虽然在此之前就拿到了很多的抚恤,只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是萦绕不去,这些人也是哭的最狠。
随着陈近南低沉的喊话,旁边的民壮开始覆土,没过多久就在平地之中出现了百十个大大小小的坟包,接着就是竖起了记载着死难者身份的木牌,生离死别的情感都i寄托在这窄窄的木牌上,他们的阵亡时间都停留在了大明崇祯三年正月。
游骑兵的军士迈着正步走向前边,三十人喊着号子,对着天空就是一排齐射,巨大的轰鸣声止住了军士们的嚎哭,也是呆呆的看着游骑兵整齐划一地装弹与射击,就这样连续射了三次,游骑兵才整队迈步走开,接着就是一坛坛酒水被打开,张元彪首先端起一碗酒洒在地上,对着肃穆的军民说道:“以前楚国人出征前,都会对将军和军士们说,出征之日,有死之荣,无死之辱,咱们除了京城已经有两个月,与建奴接战数场,无论是什么镶蓝旗还是什么正蓝旗,咱们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每一次都打得那些鞑子屁滚尿流,保护了百姓,驱除了鞑子,都是大大的英杰。”
“但是,现在建奴依然在京畿肆虐,被破家废村的百姓不计其数,就连我们,那个又不是被这建奴逼迫才拿起刀枪?我张元彪原本就是那通州张家村的一个穷秀才也没钱再念书了,家里几亩薄田和年迈的爹娘,本来想着在村里开个私塾传授儿童识字再过两年也娶个媳妇过日子,哪知道这些建奴丧心病狂,居然屠村劫掠,我也是只身得以幸免,试问在这里的活着的或者战死的,那个不是被这变故摧残到这里?这个仇,咱们就是拿着木棍也要去给建奴要个说法。”张元彪悲愤地说道:“弟兄们先我等战死,我等更应该自强,苦练武艺,将来再去找建奴把仇报了,他们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我张元彪在此起誓,这辈子就是和建奴死磕到底,不管如何,也要和建奴斗到底。”
四周的军民爆发出一阵谩骂,都是嚷着要去和建奴决一死战。
“今日祭拜阵亡的弟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弟兄倒在前进地路上,我昨天就和陈近南兄弟说了,给我也留了一块坟地,将来我若是战死了,也会埋在这里,与弟兄们作伴,大家为了华夏与蛮夷死战,等到死了就一起去下边再和鞑子打上五百年。”张元彪喊道:“华夏万岁,大明万岁。”
随着下边人潮一起的欢呼,祭奠就进入了自行祭拜的活动,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都是携带着酒水寻找自己的亲朋好友去单独祭拜,此中细节在此不表。
中午军士们领到了马肉,倒不是张元彪安排人杀马取肉吃,只是这随官屯的条件太差,马匹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吃的东西也不是细粮,都是些谷物与干草,这些战马平时没有遭过这罪,昨天拉车回来后就死了一匹马,只得作为肉类供应给军士。好在这随官屯调料多些,也有人专门去盯着慢慢煮肉,使得这一匹马得到了很好的烹饪,味到好了很多,得到了全村上下的一致好评。
百姓也跟着有了肉汤和边角料吃,对于缺乏油水的军民来说,这一顿的午饭那是出奇的好,一些猫在随官屯暂时呆着的民壮也被这肉所吸引,纷纷来问投军,却被张元彪全部拒绝。
吃饱喝足的军士们在下午开始列队训练,张元彪和朱大志计划趁早离开随官屯,因为这边的粮食也是有限,这么多的人在此吃饭,势必会影响开春村子的活计,就决定下午开始整训编伍,争取后天就抓紧带了辎重离开这里,向临清前进。
“大人,游骑兵增员三十一人,加上临清军的弟兄,现有六十人,伤兵一十七人在随官屯疗养。”王树正走上前来报道:“已编成六个十人队,另配辅兵十二人,总记七十二人。”
“很好。”张元彪说道:“火器与弹药可准备充足?”
“火铳现有六十七杆,合乎铳口的三十一杆,其余的都是大大小小,定装弹药装填稍费事。”王树正说道:“我打算把这些火铳与随官屯的留守火铳兑换,尽量多凑几个铳口一致的。”
“那就不必了。”张元彪说道:“什长与老兄弟们用定装弹药的火铳,新军让他们自己熟悉吧。”
接着上来的是李国藩,他也会报了一下辎重兵与肉搏兵的人数,辎重兵本来人就多,装备也是乱七八糟,只是上来说到现在有十个什长,总计有一百三十余人,小推车无算,各种各样的布帛丝绸也是堆在库房里一大堆。
“把建奴的盔甲都带上,银两带上三千两,其余的多带些吃的,布帛什么的交给陈近南去管理,等鞑子退走后,咱们再让人仔细清点,卖了换成银子。”张元彪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的任务很重,有没有推荐的人?”
“有一人,是原来从京城跟过来的老兄弟,他带着人主要是主持生火做饭和干杂活。”李国藩说道:“这个人是张大水,不知道大人熟悉不?”
“张大嘴?”张元彪笑着说道:“我倒是还记得他,干事确实是红红火火,你把他提拔成你的副手吧,你再找一个人,让他俩各带五个十人队,你自己带肉搏兵为亲军,等咱们去了临清,也想办法给你弄个百户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