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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有人金榜提名,有人惨淡落寞;有人庆贺生辰,有人相思难破。

风清扬着眉毛瞪着他,高声道:

“昨夜你那样耍弄我,我看在是你的好日子,不忍扫你的兴,才放过你一遭。今日偏偏要躲开,以报昨日之仇!”

一轮秋影转金波。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这一日,上善天自是一派红飞翠舞,鼓乐齐鸣的空前盛况。

四方大帝,极乐诸神,各界天尊星宿星君纷沓而至。相比六百年前长琴封太子时的低调,这一回却是极尽显赫张扬。长琴被封太子那日,多少人反对,多少人观望,多少人冷眼呲笑,多少人等他大厦倾塌。而如今,正统嫡子,名正言顺,三界十方再没有一句杂音冒出来逆耳。

天帝十分得意,似乎六百年来从未如此舒畅过胸怀。

终于所有人都满意了。

鼓乐声直传到世景宫去。长琴轻轻拨弄着母亲给他留下的桐木瑶琴,眉宇时而舒展,时而凝重。外面的繁华盛况与觥筹之声似乎根本并不存在,只有他在琴声中向母亲无言泣诉。长琴悲叹道:娘,你快看这歌舞升平的热闹仙境啊,这些便是你当初想要的吗?那个人正端坐上方,享受着四方朝拜,称颂赞美。此刻的他,可会有一丝一毫想到了你?我苦心经营如屡薄冰战战兢兢数千年,终敌不过正统嫡出的那一滴血。你若有知,见此情景,还会在临终前说出无怨无悔这样的话吗?

长琴的母亲本是东夷的一个乐师。她的美貌在上善天是一个神话,大家从长琴的脸上便不难判断他母亲当年该有多美。青春年少,人美技精,还弹得一手天下无双的好瑟。天帝于人间修行时偶遇佳人,一见倾心。但红颜命薄,她生下长琴不久便猝然离世。那时天帝只有一个旭王子,他将长琴带回上善天与旭王子共同教养长大。此女所居之地从此便被称作东瑟国。

长琴时常于琴瑟之音中与母亲倾诉,他的无奈,苦楚,寂寞,委屈,都在这一方瑶琴声中诉说着。

玉钦一到,所有人皆肃立相迎。天帝走下来指着玉钦笑道:

“还是少鸿有脸面。若是别人,是绝请不动你来的。”

少鸿拉了原希问道:

“你师叔呢?没来么?”

“师叔说她来了反倒让你分心,因而便不来凑这热闹了。让我给殿下带了这东西,做殿下册封太子的贺礼。”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绣了粉白色海棠花的荷包递给少鸿。

“实在太丑了,我都不忍心给殿下看,师叔还说你一定不嫌弃。真的不嫌弃吗?这破烂东西别说太子殿下,寻常人也不能够带在身上吧?”

少鸿笑了,将荷包塞进腰间束带。风清未至,他悬着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玉钦十分诧异风清没有闹着跟他去上善天凑热闹,倒告了假回姑射山陪爹娘过中秋。

风清回家,可乐坏了徐氏夫妇和槿娘。风清碗中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众人仍觉不足,极力劝她多吃。饭毕,大家在园中海棠树下摆了桂花酒,绿豆糕,芝麻酥,南瓜烙。落座后,槿娘举起酒杯笑道:

“祝我们的小宝贝,如今了不起的徐上真,花灿金萱,生辰喜乐!”

风清喝了一盅桂花酒,笑靥如花回道:

“上善天华丽,昆仑山壮阔,薄山秀美,招水仙逸,却全不如我们姑射山好。这里有爹爹娘亲,还有槿娘,是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土地婆笑道:

“见了大世面也一点没改你这油嘴滑舌会哄人的性子。你在哪里都是这一套话吧?我不信那天底下的人,都如我们一般痴傻,都能被你哄住!”

风清滚到母亲怀中,笑道:

“不然娘以为老君为何会收我为徒呢!”

众人皆大笑不止。

槿娘斟了一杯酒,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风清眼尖,瞧了个正着,拉着槿娘道:

“我们动身去薄山找若木叔叔好不好?”

三人齐声道:

“不好!”

风清料想也是如此,吐了吐舌头,闷头吃东西。

薄山山顶倒是也有一个叹气的人。

若木知道今日少鸿封太子,举杯遥祝一番,心中满是欢喜。自姑射山少鸿出手救他于危难又渡他成仙,他便立誓此身此命都是少鸿殿下的。前几日在天帝面前少鸿设计将长琴一招制服之时,要他说的那几句谎话,若木虽心有不愿,但为了殿下的夙愿得偿,他也横心做了。如今,少鸿终于获封太子,此刻的他,也属实满心安慰。

倒是身旁这位,颓然地坐在一边,闷声闷气喝着闷酒,也不知所为何事。

伯陵不知饮了第几盅,又叹了口气,道:

“我从前最讨厌满嘴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吃他们的肉都嫌酸。可此时不知为何,看着这月色,却很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出来。”

“没人拦着你,说便是了。我也不通那些,你尽管说,我不笑你。”

“你说得倒容易。脑中搜刮了半天,竟连半句也没有。”

若木笑道:

“清风明月桂花香,确实让人有些泛酸。倒不怪你。”

伯陵被触到了心事,摇头道:

“不然你回姑射山找你那相好的团圆去吧。你明知这里没事,在这守着也是无用。”

若木刚要开口,伯陵立刻打断他道:

“不必说你那套受人之命不可违誓的话了。我早听腻了,爱回不回,不关我事。”

若木叹口气,说道:

“别的倒罢了。只是今日是清儿的生辰,我第一次没在她身旁陪她过生日,心中真的有些怅然。”

伯陵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斜眼问道:

“她不是你们捡的吗?何以知道生辰是哪一日?”

“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捡到的,便以此做了生辰之日来过。”

伯陵点头,又说道:

“那丫头此刻定在上善天筵席上受用着呢,只有你在这惨凄凄地想着罢了。”

“我听招水的人说,清儿今日并没有去参加太子的册封礼,倒是告了假回姑射山去了。想来是记得自己的生日,怕大伙儿心中牵挂,特地回家去陪长辈们。清儿这孩子,看似顽皮尖刻,其实内里单纯善良,心思细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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