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不听劝阻,执意将自己关在修炼室不许人进去。三足乌见多识广,深知此举乃虎狼之术,危险重重。因而左思右想,只有来求风清去制止他方才有效。
嫦娥听后,满脸急色道:
“怎可如此鲁莽!若伤了丹田内的元气,便是半数道行皆毁了!清儿你快去,拦住他,告诉他我们不急于一时,一定要徐徐图之,切不可因心急而伤了自身,反而得不偿失。”
风清点头,忙随三足乌极速赶到长治宫。
风清推开修炼室的门,只见少鸿倾倒在地,面前一大滩血,胸口白衣上也是血迹斑斑。风清飞奔至他身旁,同三足乌合力将他扶起移至榻上。少鸿抓了风清的手,泪眼朦胧地盯着她看,却开不了口也说不出话来。
风清坐在床边,哽咽着对少鸿道:
“我这就去请师兄来。”
少鸿静默着,却死死攥着她,不肯让她走。风清只好转头对三足乌说道:
“马上去招水请玉钦上真。”
少鸿气息愈发微弱,唯独攥着她的那只手异常有力。风清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狼狈的少鸿,她忍不住流泪道:
“你一向最聪明,怎么今日又这样傻!便是被封了真力又如何,慢慢恢复便好了,又何必急于一时。你这样子,叫我……”
少鸿微微张口,轻声道:
“我,我怕你觉得我是故意推脱,不肯帮你。”
“怎么会!是你太痴了。”
“风清,我,我真的……”
“你别说话,先好好养蓄着精神,一切等师兄看了再说。”
“你别怪我。”
“我只怪你不爱惜自己。”
少鸿点点头又合上双目,握着风清的那只手始终不曾松开半分。
玉钦来了,把着少鸿脉门听了又听,摇头叹道:
“傻小子!若不强行冲开丹田之气,只需缓上三五个月,那药力便散了。如今伤得这样严重,寻常仙神只怕没有个百十年年的光景是无法运行真力的。少鸿这样的修为,若悉心调理,三年内也最多恢复七成。”
说罢从袖中取了丹药给少鸿服了,再运行真力帮他理顺了经脉,末了又严辞嘱咐道:
“切不可再用一丝一毫真力,否则便道行尽毁!”
承善在一旁道:
“父亲千万听师父的,其他的事都暂且放放,务必保重自身要紧。”
玉钦担心少鸿有事,便在长治宫守着没有离去。少鸿昏睡了半个时辰,突然醒了。他向一旁靠着桌子盹着的承善唤道:
“承善。”
风清和承善同时回道:
“怎么?”
少鸿轻轻笑道:
“我想叫承善给你披上些,不想反倒把你吵醒了。”
“管好你自己吧,还想着做傻事呢!你这样,我是一点儿不会感动的。”
少鸿叫承善至身旁道:
“这些日子,你对上善天的事务可都熟悉了?可知道如何批阅表文?可懂得如何应对百官?可学会了洞悉人心?”
“只是略微明白一些。”
“你聪明,够了。”
“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我已经想好了,将这上善天的事宜先交与你料理。我要回大言山闭关养伤。”
“父亲大不必如此。虽说伤了真力,但应付朝堂之事应该无碍。师父也说,悉心调理,会慢慢好起来的。”
“等不及慢慢好了。我答应你娘要救她父亲,如今已然是耽搁了,所以,我决意回大言山闭关养伤。你爹我别的不行,练功可是一流的。不出半年,我还是原来的我。你敢跟我打赌么?半年后,你师父也未必是我对手。”
风清在一旁阻拦道:
“不可。一来承善担不起这样的重责;二来,你这样回大言山,谁能放心!”
少鸿微笑道:
“你太小看我们儿子了。他老练得很,我信他。承善,若诸神天官有异议或质疑之词的,情理不通之时,你可抬出你师父压制他们。他们那些人,高谈阔论都在行,胆小怕死更在行!所以不必被他们大义凛然言之凿凿的气势唬住,你只要深知一点:相信自己。只要认定这一点,一切麻烦便迎刃而解。”
承善拧着眉头咬着牙,躬身回应道:
“承善明白。”
“明日我在朝堂便颁旨让你领中天监政之职,暂代我行太子令。三日后,我回大言山闭关养伤,三界就全交给你了。”
“我陪你去大言山。”
风清在一旁低声道。
少鸿向承善道:
“承善,你先回去准备。”
承善走后,少鸿拉着风清道:
“你真的愿意陪我去大言山么?我怕委屈了你,可我心里真希望你跟我去。”
“你原本好好的,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会到如此地步。我陪你去大言山照顾你,若于你疗伤有益,我心里也好少几分愧疚。”
少鸿拉起风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微笑道:
“想不到还因祸得福,真是幸运。”
风清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承善出了长治宫,第一个去的,是薄山。
伯陵听了承善的讲述,点头道:
“你先回去准备着,若遇到十分难解的事,便来找我就好。”
承善刚出房门,伯陵咬着牙,狠狠捶着桌子怒吼道:
“这混蛋,又他妈耍诈!”
前一刻还得意的心花怒放的伯陵,现在已是满心的忐忑。他深知风清为人,看似尖刻嘴上不饶人,内里实则心软得很。尤其这次那混账又是因她而伤,她便绝不会放任不管,更别提去说什么告别的话了。搞不好自己这必胜的局面被他就此一举翻盘,也不是不可能。
伯陵气冲冲赶到长治宫,正与玉钦撞个正着。玉钦见他来,心中很是纳罕。伯陵也不理会,只抓着玉钦恶狠狠问道:
“那混账是死了吗?还是诈伤?”
玉钦叹道:
“伤得不轻。即便悉心调理少则也要三年方可恢复如初。咦,你这样匆忙,却是为了什么?”
“你可看准了?那小子心思深,使诈的本事非同一般,便是刻意欺瞒你也有可能。”
玉钦斜着眼睛望着他,不屑道:
“若不信我,尽可以自己去看看便知。”
“风清在吗?”
“师妹早到了。”
伯陵理了理心绪,极力克制着,推门进了寝殿,正见少鸿抓着风清的手放在胸口,脸上笑着。风清见了伯陵,深深低了头,想抽出手来却被少鸿紧攥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