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伯陵刚欲出发,承善跟上来道:
“爹,我跟您一块儿去东岳。”
“为什么?”
“我问您,若那坏人不肯承认是他们做的,爹又预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杀了干净,还有什么可废话的。”
“承善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太子叔叔说的很有道理,无论天司还是人界,乃至我薄山妖族,处理事项皆应有准绳法度以循之,否则只能是混乱无序,一片混沌。”
伯陵笑道:
“若是你,又该如何?”
“承善自有办法,到时候便会给你们一个惊喜。想要谋害我娘的人,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伯陵望着风清,风清想了想,点头道:
“去开开眼界也好。”
“那你呢?去不去?你自己在家,总是有些不放心。”
风清笑道:
“此时她若还有胆子来兴风作浪,那也算是她的气魄!再说,我知道,你心里也并不希望我去,你还是想保住少仪的。得了,别狡辩了,我比你聪明。”
“少仪的事,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亏欠她,不能杀她。但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风清把嘴撇到了耳朵,哼了一声便走了。
承善看在眼里,瞪着伯陵道:
“那位公主不是好人,爹您可不能犯糊涂!我常听人说,我娘是三界第一美人,您若是贪新厌旧可就实在太傻了,承善第一个便不答应。”
伯陵哭笑不得,只能拉着承善往前走。却不忘回身将玉兰苑隐藏于结界之中。
承善点头道:
“这才是正理。爹您要珍惜我娘,小心被人抢了去。我看着,那太子叔叔就时不时要多看娘几眼。搞不好他教我功夫我就是为了接近娘也未可知。”
伯陵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身长还不及自己肩膀的小娃娃。
“玉老道都教了你些什么?招水这么不正经吗?”
“你别小看小孩子,小孩儿其实什么都懂。”
东王公府中一派紧张气氛。
太子也便罢了,伯陵的到来自然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少鸿仍是稳稳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客气说道:
“少仪和灵修呢?怎么不见出来见我?”
东王公不敢怠慢,忙遣人去催。只是眼睛一直不自禁地瞟着一旁坐着喝茶闷不吭声的伯陵。
少仪见到伯陵,心内复杂。她不清楚自己还爱不爱眼前这个背弃了她的人,但是,她恨这里的每一个人,这是确定的。
伯陵放下茶杯,伸出两个手指缓缓道:
“昨日你儿子又来杀我夫人,这可是第二次了。”
东王公先看了看少鸿,却在他那里找不到任何答案,甚至连他的态度都端详不出。他只好转头向灵修问道:
“真有此事吗?你不是跟我说,已将那些混账东西悉数都毁了?”
灵修缓缓回道:
“确是毁了。昨日我只在府中看书,妖王恐是有什么误会。”
伯陵冷笑一声道: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承认了?认与不认,于我都是一样的。若不是看着你们这位太子,我本不预备说这么些废话。怎么,是你自己动手,还是等着我动手呢?”
东王公忙道:
“稍安勿躁,也许真是误会。小儿的确曾犯过糊涂,但从那次后,他一直安守本分,绝没有再生事端。三界中懂得运用那摄魂之术的,一定不止灵修一人。若无证据,怎可妄伤人命?还请太子裁夺。”
片刻沉默后,承善上前道:
“诸位长辈,可否听承善说几句话?”
东王公问道:
“这位公子是?”
“招水的徐上真是我母亲,这一位便是我父亲。因此事关乎母亲安危,所以我师父玉钦上真便准许我跟随父亲一同来东岳。师父曾嘱咐承善,东王公是高德大仙,让承善绝不可轻慢了。师父还一再告诉称善,东王公也不会置天司法度于无物,擅自护短。”
伯陵眯着眼睛,心中越发感叹这承善的天赋果然承袭上面正首端坐那位一般无二。
承善转身向少仪道:
“他说昨日一直在府中看书,公主可愿作证?”
少仪点头道:
“确是。我一直在府中,未见灵修异动。”
“好。诸位可否起身随承善到后殿去走一趟?”
于是众人便随着承善往后殿而去。
少仪和灵修自是早有准备,已将那摄魂术所用的东西一应收拾个干干净净。
入了后殿,果然昨日那做法的大敦和香炉等物皆不见了踪迹。
东王公笑道:
“确是误会了,那些混账东西我亲眼见他都毁了的。”
承善道:
“我想再问一次公主,可愿给他作证?”
少仪看了看少鸿,又看了看伯陵,略有些悲怆之态道:
“我愿作证。”
“好。昨日我曾顺着摄魂术的邪力一路追到此处,亲眼见这个人赤脚散发手执短剑操作摄魂之术控制杀手。昨日这里曾有一尊大敦,里面便聚拢着那些杀手的魂魄由他操控。”
灵修不以为意道:
“信口雌黄。”
“昨日许是你们匆忙间行事,又或是顾虑被人发觉时易于打扫战场,老君神位后墙壁上暗格的门是开着的。想必那些邪蛊之物此刻仍收于那里。”
少鸿向人挥手道:
“去打开。”
众人走过去,确于墙上推出一处暗门,顺着台阶向下走去,里面的密室足有百尺见方。密室中堆积着数不尽的玉石丹药,琉璃宝器,闪闪发光。那大敦等物赫然立在正中。
承善道:
“就是此敦。”
少鸿道:
“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灵修倒是不慌,说道;
“这些都是从前旧物,销毁之时有所遗漏也是有的。这的确是我的失察,但也不能证实我昨日便用过。”
伯陵笑道:
“狡辩也要分个程度,你这话连我儿子都不信。”
东王公手心微微出汗,但仍竭力保全灵修,他向少鸿道:
“灵修说的也没错。单凭几件器物,确实不能作为铁证。”
承善道:
“我昨日来时,料想你会抵赖,所以在那大敦背面留了印记。请太子叔叔命人将那大敦转过来,就在右下方,有个承字。”
那“承”字现于众人面前时,东王公的汗珠已经滴到了地上,伯陵摸着承善的头,好不得意。少鸿虽面上依旧沉静,于心中却妒忌伯陵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