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十二月。好久不见的刘院长拿着封书信来了,信戳是从广东寄来的。
珠起诉和青离婚,理由是青婚后无性能力,身体残废。而且结婚一年没给妻子一分钱生活费,没有履行婚姻职责。
光远对刘院长吼了声:“你滚出去。”
刘院长退到院门口说:“你冷静一些,按法律,根据她的诉状,调查属实,完全可以判离婚的。我这不是让你们有心理准备吗?你的彩礼钱咋办!”
秀爱哭了。给青办酒席的钱是她跑到税务所老苗那儿借的,今年刚还完。老苗和光远一起来西北,成了税收干部,才到离休年龄,离休费要高出光远一半多,主动给光远说了几次,需要钱找他。
准备酒席时光远让秀爱去了一趟税务所从老苗那儿借回了钱。本来收到的礼钱够还帐。光远又住了两次近三个多月医院。年底报了医药费,才把老苗的钱还上。老苗女儿考上了北京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老苗离休要去北京。老苗就一个女儿。女儿上初三那年老伴去世了,老苗将女儿送回山东上了高中,自已一直再未找,他很少和人来往,也没怎么来过光远家串门。
刘院长这月就办完离休手续就回上海了,他也想不到临走最后接触的案子是光远家的。他吃青的喜酒时就有些不理解光远,为何要给那么英俊的青找个农村媳妇儿,还花那么多彩礼钱。他两个女儿出嫁,他没要一分钱彩礼,儿子结婚也没给女方彩礼钱。感情是不用钱买的,用钱买的绝不可靠。这是他多年法官生活和工作中的见解。光远负担重,工资低,秀爱又没工作,没退休费。他很同情光远家,也很羡慕嫉妒光远和秀爱,条件那么差,还能把感情维持的那么好。他爱人提前十几年退休回了上海,似乎就没他这人了,只顾自己享受,每年春节期间团圆对他也是不冷不热,胖的跟圆球一样。他印象里这珠,丑的快跟他五十多岁的老婆一样,又胖又壮,而且只认钱不认人。
光远手擅抖的给光明写了封信。让秀爱去寄,又让秀爱寄完信去趟法院,请法院的先别告诉青。秀爱擦干眼泪,顶着血红的眼珠出了门。
光明来信了,说珠的父亲七月份过世了,过世前几天儿子娶了媳妇。然后珠就回青海了。难道是去了广东,听说珠有个姑姑早先在广东,珠的娘也是不清楚珠去了哪?一直病倒在床,得的癌症。
光远午饭吃不下去,把用来擦溃烂小腿的一大罐药酒喝下去了一大半。酒精会转化为糖,这是秀爱这个文盲都已知道的科学。糖尿病病人绝不能喝酒。秀爱没再流泪。她更担心的是青,青因为一只手残疾,从小到大一直受着同学,外人,各种走近他的人,歧视,嘲笑,摧残和伤害。
为了少让青受伤害,秀爱不愿让青去学校,八岁之前青阳光快乐,健康的左手什么都会干,穿衣扣扣子,吃饭用筷子,穿鞋系鞋带,那年把十岁的青和八岁的玉一起送到一年级后,原本这样是让玉能照顾青,可青每天都帮妹妹玉背书包,而且青左手的字比玉写的好。但还是不断受到同学无故欺负和嘲笑。一学期后青就开始逃学。玉拽着哥哥到教室,可是不一会青就不见了。玉上三年级,青还得上一年级,因为升级考试他不参加总是乱跑。有时捡一袋牛粪回家,有时拔上野菜装一书包回家。光远不忍心打他。
秀爱说:“不好好上学长大没有饭吃,像妈妈这样干杂活,又脏又累,挣钱又少,活还不好找,好多单位都让本单位家属干零杂活,外单位人想干也不让干。”就这样青好歹上完了小学。青成绩很好,但个子长高许多,比同班学生岁数也大好多。青没再上初一,而玉都上高二了马上高中就毕业了,那时县上没有高三。辍学在家青每天照样和上学的弟弟妹妹一同起床,生牛粪炉子,扫院子,担水,捡牛粪,闲了就练写字,玉买的一木楷书唐诗三百首,青不但都会背,书写的也极其漂亮。
烧火需要废纸纸引,秀爱把青写的本子都收拾放好,把玉和海写完的本子都当废纸来引火。有次烧了玉的一本日记,玉大发脾气。
青对妈妈说:“点火用我的本子,我的都是小学内容,字好看也没用,换不了钱又不能当饭吃。”
这些原本早已尘封的往事,很坚强乐观,对糟糕的事很健忘,盼望明天更美好的秀爱,被这个和婆婆同村住的珠,跑到广东寄到法院的起诉书全打开了。她心爱的懂事的善良的青,自从上学被欺负以来,一直像躲避狼一样躲避着外界总会无故刺来的伤害。但是在最安全的家里,还是被爱他的父亲和愚钝的叔叔,倾尽钱财给他买来了羞辱和打击。即使青的另一只健康胳膊再强壮,手劲再大,他也是无法抵挡,来自家人好意带来的伤害。除了家里和无人的草原,他不知道哪里还安全,所有和他走近的人都要看他的小手,无一例外都会面露惊讶同情和看怪物的神态。
青是来年,在海七月份考完大学后,在报纸上看到了珠的离婚申明,从起诉到申明过去半年,这几个月来他已感觉母亲的憔悴和父亲的衰弱,海去帮别人在一个杂货铺子卖烟酒百货文化用品。
青得知海的高考分数可以上师范学校定向生。所谓定向生是毕业后到基层做教育工作,签订二十年不得离开,海的班里够分数的好几十个都报了名。
青没有问家人为何海不报名去上师范,在教育局上班的洁告诉他,这批定向生是县财政掏钱委培,但每个学生需要交肆仟元的学杂费。
青失踪了,秀爱疯了一般的在大草原寻找。光远住在了医院每天打胰岛素,还打了一瓶血浆。
玉请假回家一趟,玉对霞说:“大哥可能是找骗子要肆仟块钱去了。哥哥知道址?知道她在哪吗?”
霞摇摆头,霞毎晚陪爸爸在医院,白天上课,成天头昏目涨。海成天守着铺子还要送饭到医院。母亲秀爱已疯了,头不梳,脸不洗,早出晚归找青。
玉对母亲说:“我回单位,拿上守金库备的手枪找珠,去一枪打死她。”
秀爱听这话后,洗了脸,清醒了,她不再去草原找青了。他带着玉和霞到了青的马号平房。几天不住人,窗玻璃全被砸了,门是开的,东西全被偷完了,连床和简单的几件家具都搬空了,只剩地上扔着的写着新郎新娘敬酒时胸前戴的红花。
玉笑了,笑完大哭起来,马号大院就住青一人。空旷的回荡着玉的嚎啕大哭声,秀爱和霞惊慌难过的看着玉。过了好久玉停止了哭声,娘三个擦干眼泪。
秀爱说:“不能哭,哭会带来霉运,咱们谁都不要哭,再哭你大哥哥会出事的,只要你哥哥没事就行。青会回来的,他没出过县城,到大城市他不习惯就回来了。”说完秀爱跪地双手合起向老天爷叩起了头,一下下将头砸向地面,嘴里念道:“得靠天,得求神,保佑青快回家;得靠天得求神保佑青快回家……”霞感觉母亲秀爱真的疯了,大哥若出事回不来了怎么办?想到这霞喊:“报警去吧?”
秀爱没去报警,先和玉去了政府给青补了请假条,请假十天,已过去七天了。政府办公室主任是位年轻藏族干部,新来的,秀爱不认识,这位项旦主任很热情,给秀爱和玉倒了茶水并在请假条上写了同意。他说他老丈人是以前的索书记,说完哈哈哈哈笑起来了。秀爱和玉忍着悲伤和烦恼走出政府,去了医院。
光远已看不清事物了,一阵能看见,一阵什么都看不清。他问秀爱:“霞去上学了吗?你和谁来了。”
玉说:“爸。是我。”
光远说:“爸爸快要死了,你也不用再烦爸爸了。”
玉忍着难'说:“爸,我没烦你。”
光远说:“你工资都给你妈,从来没给过我。好像我没养你似的。”
秀爱抓紧了光远的手说:“她再给我,我都给你。”
光远问:“青咋没来看我。”
秀爱说:“明天让他来,晚上守你,霞太累了。”
玉想:妈妈预感哥哥明天回来?
第二天青回来了,只穿着衬衣衬裤回来的,是粮站的车到省城拉大米,看到了街边像乞丐一样的青,把他拉回来了。
青到了火车站,钱包就被人偷了,钱包里只有不多了路费,他没有能买到去广东的火车票,无法去找珠要肆仟元钱给海上师范大学用。青懊恼绝望,离家两天两晚没吃饭,第三天一个带照相机的人非要给青照相,青说:“我照了也没钱给你,我两天没吃饭,钱包被偷了。”
照相的人看青穿着一身毛的卡根本不听,照完打出了照片。青没有别的好衣服,就穿着结婚的那套衣服。结果照相的人硬是把青的这套衣服扒走了,还打了青一拳。
青捂着冒鼻血的脸坐路边,有好心人路过就放眼前一毛钱,收了八毛钱买了两个大饼吃了。他索性就坐路边,晚上就在墙角睡,连着三天,放他面前的钱有五块六角,可晚上两个乞丐过来抢去了。青在找县上的班车时碰上了粮站拉粮大车。回来了。
秀爱只字不提珠,问青:“粮站大车是钱家的宝开吗?”
青说:“不是宝,开车的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不好好上学去开车了,他说他跟宝关系很好,宝对他说喜欢咱家霞。”
秀爱说:“霞那个驴脸样,有啥好喜欢的?哪天把你这同学叫家里妈好好做点饭,感谢感谢他。”
青说:“他肯定不来。”
秀爱问:“为何?”
青看了一眼玉说:“问她。这人就是那个尕四川。”
玉正琢磨着给哥哥去买一套衣服,现在街面开有好多服装店,他一听到尕四川,不禁非常内疚起来,上初二那年收到的纸条,就是尕四川给的,她直接交给了班主任老师,老师在全校大会上点名批评了他,然后他就退学了。
玉要抓紧回单位上班。因为晖请了婚假,吉日已定,晖怀孕了。播音员已把结婚请帖送到了光远家,光远和播音员旳父亲关系很好,都是同批到青海的人。
玉搀着光远办完了出院手续,付清了住院费,走在回家路上,小镇还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糖尿病将光远由年轻时最高体重一百六十斤,削减成不足一百斤,突然身边停下来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光远立刻站好,他想这种小车应该是县长或书记的,司机下车礼貌的跑过来打开车门,“叔叔我送你回家。”光远推辞说不用不用。年轻司机过来就拿起了玉手中的脸盆光远的换洗衣服的大袋子放进了车后备箱。光远和玉上了车。
光远问:“你给谁开车?没有见过你。”
司机笑了笑说:“你丫头认识我,这是我自己的车。”
玉坐后排看着他,想不起这人是她认识的谁?
“我叫奴亥,忘了吗?我和我爸去银行,是你给贷的款,挖金矿的。”
玉心烦意乱说:“那年啊,记得你很小啊!”
司机高兴的说:“我把你记得很清楚。我还知道你家住哪儿,还在那住吧!”
光远问:“你这车是你贷款买的?”
奴亥挺直身子说:“叔叔贷款已还差不多了,车是挖金子挣钱买的新型桑塔那,就十几万不贵。”
光远很郁闷,他以为县领导的车,才上了车。惆怅地说:“麻烦你了,我家不远,你忙你的,我们下车。”
奴亥说:“没事,我不忙。这么巧,碰到了。冬天挖不了矿,叔叔你丫头帮过我的忙,我送你们到家也是应该的。”
光远说:“你们回民们结婚早。”
“是啊,我上了两年学,再没上,跟爸爸开班车,十八岁就结婚了。”
奴亥问玉:“你娃几岁了。”
玉没支声。
光远问:“你都有娃了?”
奴亥说:“有一男一女。大的三岁,可是媳妇儿只会在家带孩子,啥都不会,大字不识。”
奴亥又问玉:“去银行几次都没见你?”
玉说:“我早已调到五龙所。”
奴亥说:“我弟弟跑去那的班车。你哪天去,我送你去,用这车。”
玉说:“不用,我们行有车。”
光远看了眼这个叫奴亥的挖金人,小伙子很精神,穿着笔挺的西装,剃着寸头。皮肤黑亮,一双手很粗糙。眉眼长得倒是端正。
下了车,玉提着东西说:“麻烦你了啊!”说完搀扶着光远回了家。
玉准备回五龙所,站路边等班车,因为是大阴天街上人很少,行里车明天去五龙所。天灰蒙蒙的,大卷卷的云遮挡着昏黄昏黄的太阳,班车拉不满人,又不走的话,晖该生气了,晖上周就请了假,但因为玉家里一堆事,先让玉回了家。她上了小班车坐下,看着司机小孩似的脸很像黑黑的奴亥,车上就四个人,拉满还得十二人。绕着县城转了二圈。司机说:“你们下车吧,下周四再走。”
玉只好往县银行走,去告诉一声司机明天走时候来家里拉她。玉从银行出来碰到了伟,伟只是看了看她微笑一下迅速低下头,没说一句话。玉突然感到,自已在恐惶无助时,这个心仪过的男生,只是心中对青春最初的渴望与认识,与生活和依靠没有关系。倒像是在小女孩时渴望得到的一个精美发夹,留在记忆里更美。
玉回到家门口见奴亥的崭新的桑塔纳轿车。
玉看着车,车窗放下,露出一张油光黑亮的头,奴亥笑了一下说:“上车。”
玉戴着口罩,高原天冷风沙大,她平时在冬天出门都戴口罩,她大声问:“你有事吗?”
“想请你吃个饭。”
玉稳了稳情绪说:“不用了。吃什么饭,我得回家做饭。”
奴亥说:“那我到你家吃。”
“你不是回民吗?能吃我家的饭?”
奴亥笑着,两只黑亮铮明的眼睛盯着玉说:“没关系的,只要你请我吃,不管什么我都会吃的。”
玉不知如何说,蹦出了一句“你吃不惯我做的饭。”说完玉就进了家大门。
玉做着饭心情复杂。这个奴亥至少比自己小五六岁,而且都已结婚,有了孩子。想干嘛呀?
青下了班说:“门口停那么漂亮的车,很像县长的车。”
霞说:“我也见了,里面好像有人一直在往咱家大门看。”
光远看了眼玉,玉刚好抬头看到爸爸的眼神。等大家要吃饭的时候,听着外面打了几下喇叭声,然后是车开走的动静。
海回来了,家里人问:“你不是晚上守铺子不回来吗?”
海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长形方方正正的小金条,今天一个人开着车来铺子,然后说把这个给你姐。我问他叫啥名字,他也不说,为啥给我姐呀?他也没说。说给你姐,你姐就知道了,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自己在满丈岗挖的黄金,我说是不是真的?他没说就走了。那小伙长的可干散了。
全家人又呆住了,除了玉在银行看见过金条,其余人都没有见过,都像看一颗炸弹似的,看着黄黄的一块东西。
光远手颤抖着掂量了一下说:“你给我离他远远的啊!”
秀爱不明白光远在说什么?玉转身去洗锅碗。霞看到爸爸脸色不好,赶紧就开始写作业。
秀爱问光远咋回事呢?
“你问她”光远一声咆哮。
青扶着妈妈,走向玉。
玉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想干嘛呀,我这总共才见了他两次,那天是他把我和爸爸从医院送到家门口的,我好久都没见过他呀。”
光远说:“人家有婆娘孩子,你说啥不能拆散一家人啊?”
玉大哭起来,“爸,你说啥呢?你放心吧,他就算没有老婆孩子,我也不会跟他的。就一个农民工呀,挖矿的。现在只不过是有钱了。”
玉愤怒的抓起金块就扔出了家门口。
秀爱说:“不能扔呀,还给他不就完了吗?”
青走到院里去捡。
青到草原上捡牛粪捡来的小黑已经长成了一只非常大的藏狗,狗正用前爪,好奇地抱着这块黄东西。狗吃东西的时候,人绝对不能去拿他嘴边的东西。青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已经养了这只狗十几年了。狗见青过来,放下了金块。甩起了尾巴,看着青。这东西又不能吃,青就过去弯下腰用那只好手去捡。“哇!……”青拿金块的手,鲜血直流,两个狗门牙深深地扎进了青的手背。
全家都哭了起来,光远喊秀爱快送青去医院。
光远溃烂的腿,刚刚好了一些,但人很虚弱。他站在院子看着海和玉带着青去医院出了大门。
秀爱和霞把光远扶回了床上。光远说:“我不躺,我要坐一会儿。”他让霞去写作业。
秀爱去了温室,温室里的甜菜长的很好,玉很爱吃炒甜菜叶子,玉明天就要走了,一去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的,虽然离家不远,但是秀爱总感觉玉没了往日的开朗活泼。秀爱给甜菜还有菠菜,小油菜,韭菜,小葱,温室里的这些菜,浇完了水收拾一下。青们还没回来。
手上一手泥士的秀爱回到屋里问霞:“你爸呢?”
霞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狗的凄惨叫声。秀爱和霞慌慌忙忙地跑出院子,拴前院的狗不见了。她俩跑后院,只见:光远一只手提着斧头,斧头上全是血,狗大大的头已被砸出一个坑,血直往外冒。几只鸡全吓的跳在鸡圈顶上,呱呱呱的叫着……。
光远扔下斧头,坐在了地上,霞哭着跑回了屋。秀爱全身颤抖着扶起光远,雪花一大片一大片飘了起来。光远抬起头,他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他心爱的青,仅有的一只好手,是这只好手将这个畜牲抱回家,因为这畜牲当时太小连眼也没睁,路也走不了,青稀罕它喂养它,青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到尖措老母亲那要一小缸子牛奶,灌进奶瓶喂它,将它养了十几年。养的跟头小牛似的。青以前吃手抓,啃骨头,啃的特别干净,自从有了这个畜牲,每次故意不吃干净就给它吃。光远恨不能再拿起斧头给它一下。
秀爱说:“青没事的。俺娘有次被狗咬了,也是街上一个没人要的癞皮狗。养了它好几年,它咬了娘的腿。没事,很快就好了。把狗毛剪下来,碾成灰,放伤口上,好的可快了。你回屋躺着,我剪些狗毛烧成灰。”
霞被这个血腥的场面给吓病了。从一年级到高二,她也没请过一天假,落过一次课,那怕是感冒,腿摔着,牙疼了,脸肿了。这次躺了三天,浑身直哆嗦,头晕恶心。青包扎着手回来,不停的安慰霞。玉带着沉重的心情和金块去了五龙所上班。
秀爱每天替青去上班,青在政府也不过是个打扫院子,干杂活的工作,只是收发报纸秀爱不会写字做登记,有些麻烦,弄得很乱。青不得不带着伤口去上班,他包扎着手还是能写字的。
省级领导春节下来检查工作,项旦主任对在门卫的秀爱和青两个老弱病残极为不满。他认为很大程度影响了政府部门的形象。憋了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