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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夏季正午,离开了空调房就是桑拿房,阳光热烈,地面滚烫,大街上行人没有几个,树叶奄奄的,就连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猫狗都热到疲惫,躲在树荫下不出来。

室内温度刚刚好,播放着轻音乐,一派清凉,这个时间点没几个客人,一切都慢慢的,很平和。

为了迎合“员工”这个身份,在等餐品上桌的间隙,陆原出到吧台忙活去了。

陈思坐下来没多久,困意就席卷而来。

“任昕”

“怎么了?”

“你困吗”

任昕摇摇头

“我很困,我先睡了,你无聊的话就看帅哥吧”,话毕,陈思整了个合适的睡姿,静静地躺下睡觉。

陆原出作为“员工”,在一边忙活,他看到陈思趴下睡觉之后,担心她睡的不安稳,便示意员工动作轻点,不要发出尖锐的声音,吵到睡觉的陈思。

睡着的人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一直偷偷观察陆原出的任昕却全都看在眼里。

前几天,和陈思聊天的时候,她知道了陆原出在餐厅“打工”的消息,这次聚餐,她还意外得知了陈思和陆原出关系不一般。但为了避免引起陈思的猜疑,任昕压制住自己的质问欲,一连串疑问环绕在她的心头,高悬不下。为什么他们两个认识?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熟?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任昕心里不好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情绪,像雨水渗入缝隙里一样,侵袭这她的心。任昕不想再看了,她不像陈思,对感情那么迟钝,看的越多,任昕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可悲的旁观者,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得不到……

陈思睡到自然醒,睁开眼,脑子也懵懵的,她坐着待大脑开机。

陆原出看到陈思醒来,洗了洗手,拿着准备好的湿毛巾走到陈思身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为她擦拭。

任昕背过身去。

陈思高度近视,刚睡醒没带眼镜,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但陆原出捧着她的脸的时候,她脑子立马就灵光了。

她抓住陆原出的手腕,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盯着这个“自来熟”的学长看,过了几秒,轻启动双唇,“你是疯了吗?”

“……”陆原出这才反映过来他做了什么,抽回手,心里暗骂自己昏了头。

“不好意思,我……”

陈思带上眼镜,继续盯着这个“自来熟”的学长看,陆原出方才的行为在陈思看来就是莫名其妙,奇奇怪怪。

“行行行,不用说了,东西做好了没?”陈思不耐烦地打断。

陈思这一打断,倒是让两个人松了口气。一个是陆原出,面对陈思,陆原出平日里的冷静睿智都荡然无存,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到理由去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另一个是任昕,她心里暗自庆幸陈思的迟钝,一般人哪会把这种行为归为莫名其妙?一下子就猜出陆原出对陈思的喜欢了好吗!也只有陈思,当局者迷。

陆原出把东西端上来后,就坐在陈思身边,他知道其实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对,但陆原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离陈思更进一些。

陆原出带上手套,帮陈思把蜜汁鸡撕好,递给她。陆原出不愧是陆原出,撕个鸡也那么优雅,一点都不掉档次。

“学妹,为了升职加薪,学长这几天在店里学了撕鸡技巧,你看我这手法怎么样?”陆原出神情自若地编话。

陈思一看到大神陆原出竟为了“几千块的工资”,屈尊用他考试几近满分的手来撕鸡,目瞪口呆!机械地接过鸡翅。

陆原出看到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命都要被她萌没了,拼命忍住亲吻她的冲动,继续淡定地撕鸡……

被晾在一边的任昕目睹了一切,心跟被人捏住了一样的难受,她在这里算个什么?尴尬的旁观者吗?还是可怜的乞讨者?

和陈思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对陈思的为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任昕知道她不是会耍心机的人。但现在,看着面前“如胶似漆”的两个人,里外不是人的羞耻感疯狂席卷而来,任昕暗暗的攥紧藏在桌布下的手,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任昕笃定,陈思就是刻意让她难堪的!这场聚会,根本就是陈思精心设下来的圈套!

她默默的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眼眶红红的自己,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猛地流出眼眶。她捂住嘴巴,拼命喘气,就怕被陈思知道她在哭,她丢不起这个脸,她不想输,不!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陈思……

数学课

“演绎推理高考很多年没考过了,你们这一届八成也不考,同学们随便学学就行了……”

陈思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听课,不考耶~那就不用认真学了,嘿嘿。

“同桌”任昕用笔捅了捅陈思,小声地说,“你往后看”

陈思很奇怪有什么事能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到任昕这个纪律委员,让她在上课的时候搞小动作。陈思回头一看,我靠!吓了一跳!居然是常哲!不是一个班的,怎么在这里?!

常哲看到陈思回头,咧着嘴笑的傻傻的,用手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万小遥。

哦,是追万小遥追到违纪了。陈思一头黑线,向万小遥投去同情的目光,被这么一个“神经病”看上也真是倒霉。

万小遥收到陈思的目光,很难堪地低下头,她心里比谁都慌,常哲这么做,让她压力很大。

不知男人有英雄主义,女人其实也有。陈思这种大大咧咧的女生,一碰到万小遥这种温柔安静的小姑娘,就特别想保护她!一下课,陈思在数学老师走了之后,大跨步走到常哲身边,把他拎了起来。

“你TM是疯了吗?”

常哲吓了一跳,一边掰开陈思的手指,一边笑的特贱,“我找万小遥有事”

“什么事这么急?”陈思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做,一旦被老师发现了,你和万小遥的事就得全校闻名了!”

“你放心,我跟我班主说我去校医室了,你们的数学老师不是你们班主,也没教你们多久,不熟,不会认出我的”

陈思鄙夷地盯着常哲,常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骂,也觉得很难堪,他红着脸拉着万小遥出去了。

五楼天台

“常哲,常哲,你放开我”,万小遥也觉得常哲很可怕,认识了这么多年,常哲第一次变成这样。

常哲拽着万小遥的手不放,红着眼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她吼:“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我说过了高中三年我不会打扰你学习的,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你已经打扰到了,万小遥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她支支吾吾的

“我……我……我不喜欢你”

常哲第一次听万小遥这么说,愣住了。万小遥是一个性格很软的人,很善良,害怕伤害别人,又由于年纪小不懂得怎么拒绝。所以过去几年,万小遥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拒绝过常哲,即使无数个深夜万小遥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厌恶,可面对面的,她还是没办法直接拒绝,尤其是常哲,他们家庭关系不错,万小遥父母的工作还是常哲父母帮忙找的。

常哲看着万小遥,觉得很陌生,他的万小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他深呼吸几口,继续说“我知道,但你要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万小遥看到常哲这么自欺欺人,觉得很可悲,又有点想笑。过去的她,也是这么欺骗自己的……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或许她会傻傻的接受别人给她安排的一切,像个提线木偶的过完这一辈子。

“小遥,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还爱你了!我……我……我会对你好!你父母我也会照顾,还有……还有……”常哲急得语无伦次,他觉得很可怕,好像万小遥就要离开他了一样。

“小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舍得吗?”

“小遥,我们以前不是每天都一起放学的吗?”

小遥,你说过你要当一名老师的,我现在告诉你,我也愿意为了你当一名老师……”

常哲好慌,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的挣扎着,他企图用他的爱去留住万小遥。可无论常哲说什么,万小遥都低着头不说话,就跟死了一样。常哲看着万小遥的反映,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觉得自己的世界都砰然倒塌了,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突然,有一个想法猛地跳出来,常哲一惊,不,不会……

常哲抓住万小遥的肩,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盯着万小遥很久很久,试图从她的表情得到否定的答案。可万小遥还是静静地,没有什么表情,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她,只是一具傀儡。

很久很久,常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遥,你……是……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常哲说的很慢,说的断断续续,声线也在发抖发虚,但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像一把刀,劈开了万小遥混沌的世界。万小遥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谎似的,瞪大了眼睛……

常哲看到万小遥的反映,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他还要怎么欺骗自己?!

“呜呜呜~呜呜呜~”常哲不想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哭,可万小遥的“背叛”让他过去十几年的信仰轰然倒塌,他控制不住自己。

天台风很大,万小遥的头发被吹乱了。

她低头看着平日里阳光快乐的少年哭成这样,一股罪恶感笼罩在她心头,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没错!就是我背叛了!我是叛徒!

万小遥抬头望天,刺目的眼光让她闭上了双眼,好冷啊……万小遥抱住自己,阳光这么热烈。为什么我看不见光呢?

万小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过去的十几年,她是父母的乖女儿,是学校的好学生,是常哲家默认的童养媳,唯独没有她自己,她好像没有喜好,父母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小时候没吃过零食,长大后没做过选择,她像一个纸人,像一个死人。

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变数就是前几天,她遇上了一个人,她爱上了一个她不认识,不知道名字的男孩

那一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她偷偷的跟了他一路,惊险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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