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雪飞舞,凛冽的寒风撕裂着广袤的大地。
杨廷拜别师尊陆剑南,戴着斗篷,披风冒雪踏上了前去江城小镇寻找林啸和易彩霞的征途。
自飞鹰堡受伤被困以来,已经有数月没有他们的音讯了,也不知道他们境况如何。眼下当务之急无论如何必须先找到他们才行。
想当初黄真掌门让林啸一起随行,让他照顾林啸,如果林啸真有个什么长短,如何向黄掌门交代,再者,林啸又是自己昔日结拜情如手足的兄弟,更是不能独善其身。还有那楚楚动人称自己作大哥的易彩霞……
杨廷一想到易彩霞,一股暖流自内心深处出,犹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泛滥成河,不禁冷峻的脸上一阵火热,耳尖微红,眼眸深处也泛滥起一汪春水……
雪、飘舞着,轻轻如鸿,在无垠的山川大地上肆意飘舞。同时也随着刺骨的寒风,洒落在风雪中前行的杨廷英俊的脸上。
杨廷驻足稍息,从腰间摘下硕大的酒葫芦朝嘴里倒了一口浓浓药味的烈酒。此时杨廷的脸不再有以前喝酒的那种苦涩,对这股浓烈的药酒已慢慢习惯。
晌午时分,杨廷终于来到以前和林啸、易彩霞一起投宿的这家福来客栈里。杨廷站在店门口跺跺脚上的积雪,抬腿步入店内,直朝掌柜这边走来。
店铺大堂里整齐干净地摆着十几张方桌,可能是雪下得太大,今天的客人不多。稀稀朗朗地散坐着十几个,大多围坐着,喝着烧酒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对于杨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掌柜,您好!”杨廷淡淡地向柜台里面的打着招呼。
“客官您好!您这是要吃饭啦还是住店呢?”肥头大耳挺着大腹便便的掌柜十分热情地问道。
“掌柜,你不记得我了么?”风尘仆仆的杨廷一手取下戴在头上的棕色斗篷,一张英俊略带清冷的面孔呈现在胖掌柜眼前。
“哎哟!原来是公子您呀!对不住!对不住!怪在下眼拙!”
胖掌柜肥嘟嘟的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一脸的肥肉不由地抽颤了一下。眯成一条细隙的小眼反复上下打量着杨廷。
“掌柜!在下想打听一下那日与我一起投店的两位朋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公子,好说!好说!也莫要着急!”胖掌柜一边咧着厚厚的大嘴唇,招呼着杨廷。
肥胖的手拿过银锭握着掂了掂:“阿福给公子上茶!上酒菜!”
“来了!”内堂内传来店小二阿福的回声。
胖掌柜一手捏着银子,一手微微摆开引领杨廷来到靠门窗的一张方桌旁,与杨廷分别坐下。
此时瘦小的阿福拎着茶壶和杯子来到桌前,弯腰沏茶:“公子、掌柜请慢用,酒菜稍后到。”
“谢谢!”
杨廷风轻云淡的向阿福致谢。而阿福并没有发觉杨廷就是之前的客官,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掌柜的,您说说我那两个朋友的情况吧?”
杨廷迫不及待的向掌柜询问道,虎目里闪烁着几丝焦虑。
“我记得那日清晨,天蒙蒙亮,阿福起床开门准备打扫卫生,可门才开一半,就见那位小公子扶着那位姑娘踉踉跄跄地闯进店里,那姑娘的一条手臂上还留流着鲜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冒着颗颗豆大的汗珠。阿福见状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双脚颤颤巍巍地站着,迈不动步子。阿福的大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以为有强盗打劫什么的,赶紧批了一件长衣跑出来,一瞧原来是公子的两位朋友,见到两位如此窘况也着实吓我一跳。我和阿福赶紧帮忙将他们扶到楼上房间。老半天我这儿呀还砰、砰、砰直跳。”
胖掌柜指着心口说完,嘟着厚嘴唇呷了一口香茶。杨廷十分焦急地问道:
“后来呢?那姑娘怎样了?”
杨廷冷峻的脸上早已浮起无尽的关怀一览无遗,深邃的眸子里充满着点点泪光。
“这后来呀,那位姓林的公子到镇上找来了大夫,给这位姑娘治伤,慢慢地有所好转。这姑娘伤情略有好些就急着要去找你,被林公子和大家硬生生地拦住不让去。他们在小店一边疗伤一边等你。这一晃呀就是一个多月。在林公子悉心地照料下,那位姑娘的伤呀恢复了七八成。后来两人一连几个晚上趁黑出去过,第二天凌晨才沮丧着回来。在下猜想应该是去打探公子您的消息去了,也应该是没有找着你的任何音讯。他们身上的盘缠越来越少,没办法半个月前才离开本店。对了,临走时那位姑娘还给公子您留下了一个口信。说是她去江宁姑姑家,如果您再次到小店,让我告诉您,到江宁去找她!”胖掌柜娓娓道来,臃肿的眼帘里闪过一丝怜悯。
杨廷听完胖掌柜的叙说,一声不吭神情凝滞地坐在长凳上,迟钝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一口的喝着。
“世间愁肠千千结,最是相思离人苦。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从靠大堂深处的桌上传来。
“公子,别说了,别再惹事!”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孩慌忙制止。
“休得多嘴!小丫头片子!”坐在长凳上一白衣公子哥装束的人呵斥罢,双眼向杨廷望过来。
白净的脸颊如凝脂般,精致的五官匀称隽秀,清澈灵动的双眸里闪动着青春的萌动。三千青丝顺垂于肩一丝不乱,举止间雍容大方。
这冰天雪地里的天气,很少有人出门更别说到这小店里消遣了。整个镇子上的街道、铺子都是人迹稀少很是冷清。
不知这位白衣公子为何有此雅致,顶着严寒在此饮酒,这倒也给若大的客栈陡增不少景色。
杨廷只是浅浅地瞟了一眼,抿了抿两片薄唇,便不再理会。自顾饮起杯中的烈酒,继续沉?在思绪之中……
“公子!心情不好啊?要不咱俩喝上一杯?”白衣公子端着酒杯,拎着酒壶在杨廷旁边坐下微笑道,充满灵性的语气让杨廷无法抗拒。
“公子,请!”杨廷出于礼貌淡淡地答,才抬起双眸看了看已坐下,并举起酒杯示意邀请杨廷一起干杯的白衣公子。
只见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酒杯,一双深邃无邪的双眸紧盯着杨廷淡雅道:
“不知这位少侠可是因情思而独自一人在此孤饮,还是……..?”白衣公子看到杨廷身边靠着的沧桑剑,故改口称他为‘少侠’。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气,但又有几分模糊的秀丽。
“呵呵,公子多虑了!在下只是担心几个朋友!来,咋们干!”杨廷见此人如此热情也不多想,也就豪爽地举起酒杯坦然道。
“公子,您少喝点!千万别喝醉了!”
一身婢女打扮的女孩站到白衣公子身后,撅着嘴怯怯道。用手扯了扯这位白衣公子的衣角,水汪汪的双眸里满是担忧之色。
这女孩年纪不大,最多十六七岁。一身淡绿色的罗裙,白皙细嫩的皮肤,匀称标致的身材突显婀娜。
“好一个丫头片子,竟敢管起本少爷来!”
白衣公子脸色一正,收敛起刚才可鞠的笑容,微微用眼角的余辉一扫轻声责骂道。
“小……小少爷,奴婢不敢!”
女孩绯红着娇嫩的脸低声沉吟。可能是又些紧张,竟然将‘公子’喊成了‘小少爷’,见此杨廷心里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公子,休得责备这位小妹妹,她不是在担心公子你吗?”杨廷见主仆二人有些僵持连忙劝解道。
“哦,少侠您是不知道,这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吵个不休,烦都烦死了,迟早要把她卖了!”
“公子,奴婢不敢了!”女孩听到白衣公子如此说她,一脸委屈噙着满目的泪水急忙向他道歉。
“少侠!在下慕容亭,这小丫头叫雨虹,请问少侠如何称呼?”白衣公子拱手致礼道。
杨廷见这位风度翩翩的慕容公子谈吐、举止如此儒雅,不觉心里也泛起了几分钦佩。
虽然临行前师尊再三嘱咐:江湖千虫百蛊,人心叵测。但眼前这位公子哥的坦诚与潇洒不由的让杨廷怦然心动。
“慕容公子在下杨廷,幸会!幸会!”
杨廷起身抱拳行礼,几缕如墨的长发在耳边垂落,英俊的脸上悠然呈现些许冷峻与傲气。
“杨少侠,雨虹见过公子!”
雨虹姑娘声若幼鸟初啼,少许怯懦的向杨廷欠身行礼。娇羞的双眸里闪过一丝仰慕。
“嗯,不必多礼!雨虹姑娘!”杨廷微微点头道。
“慕容公子,天色不早了在下还得赶路,先行告辞了。如果咱们有缘后会有期!”
杨廷起身向慕容亭拱手辞别,然后将一些银两欲放置于桌上。慕容亭忙抬手阻止:
“杨少侠,咱们这么有缘,一定会再见的,这顿就算本公子请少侠喝了!”
杨廷见慕容亭如此诚恳也就不多说,便提剑再次行礼,阔步走出客栈,走在茫茫飞雪之中。修长飘逸的身影渐渐被漫天飞雪所湮没……
慕容亭望着消失在风雪之中的杨廷,眼眸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惆怅,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世间愁肠千千结,最是相思离人苦!”
雨虹在慕容亭身旁莺语轻声念道,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神秘的微笑。
“死丫头!看我不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