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天上乌云好像多了不少，我刚刚还想着会不会下雨呢。”野外路上，李星耀抬头望天，“不过还好，我神机妙算，下船后就在那临春城买了把伞。”
“神机你个头的妙算！还不是我先天有感告诉你的？而且你花我的钱还一脸不情愿的，你这几个意思？”青离在一旁头来鄙夷的目光。
“这都是细节，不要在意嘛，啊哈哈。”李星耀左手提着伞和一个布包，右手举起来摆了摆，没有接着往下说。
右手放到一半，很自然地伸出去摊开手向上，李星耀又一次抬头，不过是闭着眼，像是在感受什么。
“起风了……”他深呼吸一口，转而问道：“青离，那天你对我出的杀招叫什么？很不错的样子哦。”一边说着，李星耀把伞撑开来搭在肩上。
青离没有撑伞，因为他没买——都有六境修为，可以灵力挡雨了，为什么还要劳驾自己的银子？
青离左手在腰间摸了个空，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没给什么好脸色：“你难道不知道随便打听别人的杀招是很不礼貌的吗？”
李星耀回以礼貌的微笑：“知道啊，所以我很慎重地想过了，就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来问你的。”李星耀的左手没有再去抵着剑柄。
青离知道李星耀原本是想干什么的，转头看向别的地方：“祖传的升元境小招式，叫‘风舞流刃’，我现在只能用前面几个算是热身的部分。这招的道理是在剑身周围汇集大量风刃，进可攻，退可守。”
天上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
“听上去还行。为什么不用剑气？”雨水打在伞面上，然后从伞边上滴下来。
“后续招式就是把剑气附在每一刀风刃上，这个要较强的控制力，难度有点高，我做不来。我现在也就在个别风刃上附上一层剑气，效果你也有看到，都被你拦下了。”雨像是打在了身上，但是身上没有半点沾水。
“这招对风的掌握要求不低吧？你觉得你怎么样？”李星耀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那转伞。
青离目视前方，抬起只手挡住了飞甩过来的水滴，顺便遮住了李星耀的嘴脸：“那当然是相当好的，我们青鸟一族对这个可是有先天天赋的，本来就比你们同阶段人类强，而且我又是在我这一辈里掌握最好的那个。”
“那行，你能不能就这样空手划风刃，在这雨中开一条路出来。”李星耀就这么自然地说这句话。
“你在开玩笑吧？这种事是我们这种连天人交感都没有的能做到的？”青离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星耀。
“试试嘛，又不会少什么。反正也无聊，不如就此找点乐子。”李星耀打了个哈欠，又补充了一句：“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悬赏。”
“悬赏？那赏金是什么？”
“赏金是你降低这一路来血本无归的概率。”李星耀转过头去，又一次露出了那个让青离想打的表情。
“切……”青离把头转开，心里在想些不好的事情，不过手上已经有灵力在流转。
“喝！”随着这一声吼出，青离甩出去了一道不小的风刃，还带着剑气。威力不错，把路边一块大石头砍出一道略平滑的伤痕，砍的很浅。这种水平的风刃绝对说不上弱，但是远达不到李星耀说的那种“在雨里开一条路”的程度。
像是热身完了，青离紧接着双手快速甩动，接连飞出数道强度相近的风刃，那块大石头都被洞穿了，但还是没有李星耀说的那种效果。
“菜鸟，果然不行。”青离收到了预料中的嘲讽。
“你行你怎么不来？你好意思说，我可以一口气把这石头切成这样，你行吗？”青离怒了。
“我当然不行啊！我才五境欸，你都六境了，还有先天优势。我做不到很正常，你做不到我当然可以说你菜啊！我做不做得到又不妨碍我嘲讽你。”李星耀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人，我还是太小看他了……青离扶额。
“我不干了，你自己玩去吧！”青离大手一挥，不再回话。
“啧啧啧……这可还行。”李星耀也没再去自讨没趣，回味起青离刚才的表演来。
李星耀一直有在注意那些风刃，每个都有去注意。他发现，那些强度高一点的风刃在掠过雨滴的时候确实是可以带偏雨滴的，但是幅度很小，有这么多的雨，那点带偏可以忽略不计。
“真是个有趣而困难的命题啊，我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茬子……”自言自语着，李星耀抬起没抓伞的右手去抓头。
……
“这雨看来是今晚上是不停了，我们就在这过夜吧。”李星耀宣布今天的行程就到这里。
不知具体多晚，反正是过了饭点，两人终于找到一处避雨的山洞。说是山洞，其实差不多就是山体上被挖去了一块。
这下雨天的也没办法生什么火，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面对面靠墙坐着。黑暗中，两双眸子就这么对着，吃东西的时候是这样，吃完了还是这样，对线了好一阵还是这样。
“李星耀，下午你问过我的招式了，你不打算说一下你的？”青离实在受不住这面对面的尴尬沉默了，于是开口找话题。
“你没问啊，我也就懒得答了。”很理所应当的口气。
青离揉了揉额角：“那我现在问你，你可以说了。”
“我那招也是家传的，叫‘起浪’，不过我在出招的时候更喜欢叫‘浪起’。这招完整版是升元境的招式，据说可以化出真正的、高数十丈的海浪。不仅可挡斩击和法术，更可以将敌人一下结结实实地拍到地上那叫个舒服。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太弱啦，就算用出来了也就那样。”
“是，你也就那样。”青离难得笑一下。
“呵呵。”李星耀也笑笑，但没有说话。
然后对话忽然陷入沉默。
“没了？这就没了？”青离疑惑。
“没了，这就没了。”李星耀肯定。
“我都说那么详细了，你就说这么点？你不是还用了其他好多招式吗？那么多，你倒是继续说啊，突然不说了算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掐开话题了啊，既然你都掐开了，那我顺势结束，岂不美哉？”
“你也是够了，快说好吧？”青离还是顶不住李星耀，又伸手揉了揉额角。
李星耀对青离的反应很满意，就接着说道：“我家功法是五行兼备的，不算什么上等功法，但胜在实用，各类招式都可以沾一点，那招‘起浪’是就我家祖传秘籍里水篇的一招。而刀上带庾金气、带烈焰、带水刃，这都是些取巧的小招式，可以随机应变着来打。
那个你身上被我戳出来的刀伤，后来是我用了点木和水的小法术搭配着治好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是实际上嘛……”
听到重点，青离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但是实际上怎么样？”
“实际上怎么样只有你自己或者找个优秀的郎中来才知道了。”
真的欠……
“你这话是故意中间停顿的吧？”
“那是！我可是在这停顿里有好好思考是不是这个答案的！怎么样，我人是不是很好？为了给你个准确答案还特地思考。”这里居然还是得意洋洋的语气……
“你继续说你那些招式吧……”深感无力的青离有点累，手撑着整个脑袋。不过他感到欣慰的是就算那样的伤也没什么严重后遗症……等等，这治疗术似乎有点强啊。
不过李星耀没去在意青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接着说：“这五行招式啊，我现在最擅长的还是水行，那招刀上带水刃的我有改良过，其实我学到的大部分招式我都有或多或少的改良，反正我那时候闲嘛！我也学过身体各处经脉的意义。那个时候我就这样一点点地去尝试，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差不多就是灵力消耗上的差别。”李星耀说得轻描淡写。
差不多吧？感觉就像是编程序一样。有想法了，输入，然后走一遍，失败，修改，然后再走一遍……就这样一直去尝试，直到成功为止。感觉这个有点靠运气……
“所以说我果然还是太菜了啊。”
李星耀在这里叹息自己，殊不知青离简直无地自容——看看这家伙，四境不到就可以在那改法术了，还有模有样的！我当初这时候都在干嘛啊？我是不是真的太“菜”了……
青离这些所想的他当然不会表露出来，不然他估计到时候又会被嘲讽。
“你说你擅长水行法术，现在这里这么多水，来一个看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来上一手。嗯，来手什么呢？有了！喏，你看着。”李星耀示意青离看向那个所谓洞口。
李星耀伸出手对着洞口，其指间有灵力流转。然后他把手慢慢往上拉，再猛地往上一甩，于是洞口的水幕就成型了，隔绝了外界与山洞，没了吹过的风，没了溅入的雨，声音穿过来都削弱不少。外面的水飞溅到水幕上泛起点点涟漪而后流下，顺着山体留下的雨洗刷着这水幕，或者说它们都在给这水幕换水。
青离对此不想给什么太好的评价：“还不错。”
“那是必须的！但这何止啊！”确实不用青离给什么太好的评价。
而后青离忽然想起什么来：“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不早点用出来？”
“一个嘛，是我觉得这江东雨夜的晚风吹着也不错；另一个嘛，我忘了……”前半句想着潇洒，后半句真实尴尬。
“哈哈哈哈……你怕是被这江东风雨吹傻了吧！哎呀，可怜的人类啊，这还真就弱不禁风了。”难得让青离找到一回嘲笑李星耀的机会，他怎么可以放过？
“没准呢？”李星耀也不恼，微微笑，然后转头看向外面。
风清、雨凉，外面的世界到底和家里在哪有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