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大的妖魔相柳项生九首,而九首竟然各具种种神通。
于诸人目瞪口呆之中,九首齐动,喷洒出漫天紫蓝之雨。而这些看似微小的雨点之中,便蕴含着九首喷发的神通。
鬼哥为之心神震撼。尽管他早已见识过仙君的厉害,可以往见过的仙君斗战,大都只用最纯熟的五七种神通。即使是殊死之战,也不曾见过哪一个施展超过百种。而这个相柳神通随雨而落,不计其数,且其内神通无一相同,这是何等可怖的威能。换了是他此时处于这神通暴雨之下,恐怕也只有一死。
这暴雨落在衍天君数万化身之上,立时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剧烈波动,一时之间衍天君所有化身都被笼罩其中。即使有定世衍天碑镇住界域,可整个万紫境仍是止不住的摇晃,可见其威能之大。
“八零兄,一人一载能通悉多少神通?”鬼哥面无表情的问。
天字八零面皮抽搐道:“我等愚人不论。若是举世无双之资质才情,或许……一年能习得……百种?”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个数量大概他自己也不太确信。
鬼哥继续道:“那……一百万种便需一万年……”
一旁的玄二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不疲不歇,那仙元神元岂敷于用!”
“仙君的根源之厚,原非我等可以测度……”
玄六刚搭了半句话,便立即被气急的玄二粗暴打断:“混帐!神通不是修为!就算他万化魔君五万寿,一万载只练神通?荒唐!”
大伙都知晓这般算法更加荒唐,这阵神通暴雨仍未结束,一厢情愿的以百万计未免太过儿戏。玄二的怒火也并非因为玄六,是因为如此强大者正是敌人,是因为玄三此时已经昏死,而他们却一筹莫展。
此时鬼哥淡淡道:“送我过去吧,看看是否能相机助这位衍天君一臂之力。”
天字八零眉头大皱道:“这里除了玄三,衍天君不认他人。你若强去,敌我不分,很难说后果如何……”
鬼哥一笑,露出两行白牙,道:“还能如何,衍天君若败了,大伙一块死在这位万化魔君手下便是。”
“也好。不过你记住,极英之力所在,我的规则恐怕只能勉强将你送过去,其后便插不上手了。”天字八零略一苦笑,随即点头。
鬼哥出现在万紫境中的一瞬间,便祭出了镇魔大千钟护体。四方的仙君威压让他胸口发闷,弥漫的压力极其之大,若换一个人定是寸步难行。就以他的体魄,速度也要慢上数分。腥风臭气扑面而来,上空的紫蓝之雨仍在不停坠落。雨点打落在钟壁之上,大千钟即时遍体绽放白金光泽,哧哧声中,雨点竟被钟上光芒就此蒸散了。
鬼哥眼中目露奇光,心下不由大振。虽然接下来的雨滴之中仍有一些在蒸散之前爆发出些许神通之力,要知道那些神通中蕴含极英之力,一旦此钟不能完全隔阻,就算鬼哥体魄再强,不断的遭受余震也要玩完。但以大千钟之坚韧,倒也不曾被撼动分毫。
鬼哥不断打击钟壁,钟鸣阵阵鼓荡,钟上金光更加凝实向外延展,不过三五息间,便再没有雨点可以触及钟壁,他这才向衍天君处掠去。衍天君的强大无须置疑,即使在这样的打击之下,气息仍不见如何减弱。虽然他这数万化身的气息都差不多,可在鬼哥如今的直觉中,他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那么明显。
衍天君身上的黑铠不知何物所铸,虽然在这等神通急雨的急速打击之下处处变型,可很少有破损之处。只不过相柳所降神通之雨非同寻常,即使神通爆散,落地的紫蓝雨水中还是如泥潭一般。衍天君真身陷在其中,一时竟然被压得无法抬头。
不过大千钟所发的白金之光好像正是这种雨水的克星,金光所及之处雨水纷纷被蒸成紫蓝之气,所过之处被清出好宽一条光秃秃的道路来,直向衍天君而去。高空上的相柳望见此景,居中的那颗巨首露出一丝邪笑。
它长嚎之中,九首皆住,紫雨就止。然而下一刻,九个脑袋猛然齐向下探,齐齐张开了大口一吸。紫雨所及之处竟然全被一股异常巨大的力道裹挟上升,化为一道道紫流被它复又吸进大口之内。就连擎钟而行的鬼哥都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大力,几乎要将自己吸走。而陷于水中的衍天君,已经被紫水卷起,悠悠上了半空。
鬼哥一惊之下,哪里还能如先前般罩得四平八稳步步前进,只得稍擎起大千钟,奋起身力直向衍天君冲去。可怎知金钟罩体只露了一丝缝隙,便有一股邪寒气息几乎侵体,虽然被气血随即驱出,还是让他感觉一阵头昏眼花。但这也只能让他稍稍一顿,下一刹他又以更快的速度向衍天君冲去。
高空中的相柳岂容人来坏他好事。下一刻,漫天紫水倒流成瀑,如一堵厚堵样已经截在了鬼哥通向衍天君的路径之上。眼见水瀑冲来,鬼哥全身三真迸力,大吼一声,拳端竟然一条紫龙虚影奔行而出,生生将这道水瀑掏出了一个大洞。继而连破数十道袭来的激流,终于再一次看见了手足无措的衍天君。
然而这时,鬼哥发现自己中了相柳的圈套。无数道紫水凝成的针刺已经对准了他,那针刺上的紫色寒光闪耀,显然其中蕴含了恐怖的英力,四面八方没有任何死角。在这一刻,他终于也成为了相柳的目标。
鬼哥对这种紫光的杀伤力已经略知一二,然而先前只是几个傀儡。至于由万化魔君亲自施展会怎么样,他不必细想也知晓自己承受不住。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一根小小的针也足以杀他。
鬼哥绝不怀疑镇魔大千钟的坚固,而且大千钟似乎极其克制万化魔君的神通,但大千钟的防护是有缺口的。
鬼哥的神宫之内还有一件极其坚固的至宝,鸿蒙宝鼎!但是由于鸿蒙之气的重量太大,以鬼哥现有的力量很难将此物祭出。然而时至此刻,强敌已经逼得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鬼哥在一瞬之间竭尽全力沟通神宫,而在同一时间,半空凝聚的无数紫针业已向他射来。大千钟惊鸣急转金光绽射间,其中一蓬紫气也是轰然涌出。
这股气息,是一种说不出的悠远古老意味。就连上方的相柳都暗自惊魂,仿佛突然间出现了一个让自己感觉不可战胜的强敌。而他本人更清楚的是,那一部分很幸运没有被大千钟震飞的紫邪神针,此刻如泥牛入海一般,已经失去了与他感应的联系。
相柳此时才终于意识到,刚刚这个如搅屎棍样出现的小子身上,绝对有惊天之秘。甚至仅仅是他的这口钟和那团紫气,都已经让自己堂堂魔君自觉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先吞了他!相柳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此时的鬼哥也在发懵。他并没有成功祭出鸿蒙鼎,但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鸿蒙鼎中的一大团紫气被他神意驱了出来。而且这团紫气,与他往昔动用的一丝一缕绝不可同日而语,这团紫气就如一团韧性绝伦的绵云一样包裹住他,令他本人都一时难以动弹。而从外射来的那些紫针,没入紫云后便再难进分毫。
鬼哥心下苦笑,鸿蒙紫气果然不凡,自己这一次能动用前所未有的数量,自是与气魄已与此气合一息息相关。如果闲来无事,他可以一点点将这团鸿蒙紫云尽数融为己有,可是处在这个危险的当口,那就大大的不便。
这时,一道清淡的念响传入了鬼哥的耳朵。“放了我……我可以为你撕裂它……”
鬼哥知道,这是已经融入精魄的白虎残魂。日前闲居之时,它已经不止一次向鬼哥提出过这种要求。如若是鬼哥安然无恙,又不曾将其融入精魄,那么也许还可以考虑。现在嘛……
“恕难从命。你若相助,我自是感激。你若不助,就安分一些。若有肘掣,待我取回凰火后会和你理论的。”
在煞虎残魂之中,鬼哥已经了解到,远古四灵并世之际,实力还难分高下。一直到圣凰脱颖而出,成就至尊帝位。所以煞虎自知不如帝凰,哪怕只是如今的一丝余火,也让他极其忌惮。且五行火克金,虽然帝凰早已辞世,可他也不是当年的煞天虎王。
煞虎残魂不大老实,所以鬼哥极少动用精魄之力。一来煞虎噬血好杀,会暗中影响鬼哥的精神状态。二来它这残魂仍有余力影响鬼哥的精魄,如果在厮杀中突发什么状况,那便立有生死之厄。
但其实鬼哥与煞虎都清楚,根本不需要什么帝凰火,单是大千钟和鸿蒙鼎就能彻底解决它。当初从虚境回转之际,三者就是这么一个状态。煞虎虽然记不得为何如此,但隐约知晓是虚境中有一个大人物动的手脚。若被鸿蒙紫气锁住,单是那大千钟上的怪异神光就能将它神智彻底抹去。
所以鬼哥与煞虎之间终将做一个了结,鬼哥只是想拖到自己再强一些,起码能同时动用钟鼎。而煞虎则是在等一个机会,就比如说现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可惜,煞虎一开口试探,得到的就是鬼哥不带半点犹豫的答复。
煞虎经历了远古激战,无数次的重伤,而后被禁锢了难以计数的岁月。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消磨后,煞虎的残存魂力实在太虚弱了。鬼哥这个宿主虽然将它融入了精魄,但好在这个宿主也很弱小,还不能将它彻底吞并。
若是换一个仙君,那就不好说了。而现在上面的那个东西的祖宗,在它盛年之期最多也只算个小丑。若被那玩意吞并,以煞虎的骄傲绝不可能接受。
于是煞虎反复衡量了利弊之后,又传音道:“你若肯立誓不将我魂意抹消,今后我全力助你征战,无有不从。否则我堂堂煞天白虎王,岂能死得无声无息。”
鬼哥心下一凛,他也隐约知晓煞虎性情不仅暴烈,而且是极傲之辈。双方的矛盾就摆在那,恐怕蒙是蒙不过去的。但现下情势急迫,不得不说对方这个时机找得不错,而且似乎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一言为定。”鬼哥迟疑不得,当机立断,发下了重誓。
继而,一股奇怪的感觉便充盈了身体。自己全身的骨节在噼啪作响,手足十指处仿佛有一种利爪样的锋芒透将出来。随手一划,竟然真将鸿蒙紫云划出一个豁口来,继而另一股煞虎魂念又如浪潮般涌将过来。
“不错,这样的躯体,应当承受得了本王的招术。这种程度的鸿蒙紫云,用这一招足以破开!”
鬼哥心灵福至,口中大喝一声:“王白!”
双手如爪交错间,两道煞白的光芒破云而出。虽然范围不大,但那种举世无双的锋锐却让相柳的眼皮都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