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最后面,没人看见她的表情和眼神。她只需要出力就好。
她看到,小朋友们都拿着礼物开开心心地走了,一群一群地走,小女孩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了钉子的木头,立在原地动不了了。
小朋友们欢快地分享着彼此的礼物走远了,分东西的人也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小女孩低下了头,她想,现在她的眼睛里,一定蓄满了泪水。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她就释怀地笑了笑,也离开了。
自行车骑出很久她也还未回神。她那时也该像她一样的,要学会释怀的。小女孩明明是个不受宠的,但她也没有太过在意。而她,再怎么说也是被院长妈妈和护工姐姐宠了五年的人。虽然,院长妈妈在她五岁时离世了,护工姐姐也离开了,但她没有一刻忘记她们。她想她们。特别是院长妈妈,她也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没人为她祭奠和悼念。
“诶,你帮我资助一下孤儿院的孩子吧,钱从我这里出但是要由你出面!”她扯了扯加加林的袖子,放软了声调。“但是,其中一定要有棕色瞳孔的短发小女孩!”
加加林未转头,只是语气有些无奈,“好,你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会像个乖妹妹。”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发呆。其实,她该庆幸,她有院长妈妈和护工姐姐照顾了她五年,虽然她们相继在她五岁时离开,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们,和她们的关爱。她该记住她们,特别是院长妈妈,她也是在那个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她也没有亲人,在她去世时,她还小,不能真正懂得离别的意味,所以,她没有看到她最后一眼。世界上,该有人记住像她这样善良又懂得感恩的人。对了,她还有过一只中华田园犬朋友。
那只狗狗,是只流浪狗,或许是有病,比一般的狗都弱小,所以,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族群里被欺负的那一个,她曾经从别人手下救下了它。
她记得,那是又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大群狗围着一只瘦弱的狗,个个眼里泛光,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人,也没水喝的人看到了水。显然,它们想为冬天多增加一份口粮,哪怕那份口粮是它们的同伴。
它们很聪明地选择了团队合作,以每条狗最小的力气,获得集体最大的利益。那条小狗也不傻,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它自知自己的体格不比它们,所以选择躲避。但是,它的体力不足够它支撑下去,很快,它就被踩在胖狗的爪下,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弱的呜呜威胁声,它们不买账,它们想先杀死流浪狗,最后分而食之。
被攻击的时候流浪狗发出了痛苦的呼叫,那些狗像是受了刺激,攻击得越是起劲。散步的她,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去帮它,哪怕她才比它们高那么一点点。她快速在地上收集好一堆石子,再准备好一支大木棍,或许从小就孤僻的她,受够了欺辱,她学会了反击,她会用她周围的一切东西保护自己,虽然还是会有人欺负她,但已经收敛了很多。
拿起石子朝小狗最近的狗袭去,它没防备被石子狠狠一击,鼻子立马流出了血。它痛苦地嚎叫着,她也没看它一眼,是它咎由自取。
狗群像是受了惊吓,纷纷往四周散去。小狗躺在原地,奄奄一息,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它们不甘将到嘴的鸭子放飞,又往回靠近。
这下,她飞出了两块石子,最前面的狗灵敏躲过,石子砸在了它后面的两条狗身上,两条狗嚎叫一声后就跑开了,对它们来说,命更重要,口粮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慢慢地,她的石子没有了,还有一条最壮的狗留在原地,虎视眈眈地看着小狗,又瞟了一眼院内的她。悠悠然地靠近了小狗,显然是知道了她没有石子了,它一直在等!她认识这只狗,自打记事以来每一年的冬天她总能看到它,带着狗群,一只一只地咬死那些瘦弱的同伴,然后迫不及待地进食,狼吞虎咽,丝毫不忌讳。她还记得,它曾咬过院长妈妈的,因为她给瘦弱的狗喂食,没有给它喂。这只狗,不是好东西!
她静静地看了壮狗一眼,握紧手中的棍子,为了小狗,第一次违反了院长妈妈的规则,她爬上了院子的栏杆,带着她的棍子,从高处落下,恶狠狠地砸向壮狗,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下胖狗不死,接下来死的就是她和这只可怜的流浪狗。虽然狗被砸得鲜血直流,但她的腿也因受到过高的冲击,扭了一下。原本还算宽松的厚棉裤迅速变得拥挤起来。她爬到小狗旁边,紧紧地抓住棍子,眼睛落在壮狗身上,乘着它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爬过去用尽全力地击打,一下又一下。壮狗逐渐没了声息。
她就默默地爬回小狗身边,和它靠在一起。堆起地上的雪,搭在棉裤外。渐渐地,她就睡着了。
院长妈妈在傍晚发现了院外的她和它,后来,她叫它疤疤。
她不再孤独,她在孤儿院有了一只叫疤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