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赦你先去我院子里等着,一会告诉我那件事的后续。禅初你带我去那个姑娘关禁闭的地方的地方。”说完我便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从腰后摸出一只袖箭递给安赦。
“你给我收着,我怕我忘了身上有这东西,睡觉直接给压身下了。”
安赦早已见怪不怪,双手接过后转身离去。可一旁的禅初就不同,仍是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
我咂咂嘴,功力忒浅。
当了一年的淮安王妃,淮安王府的这么多路早就走了个七七八八。我们七绕八拐的,到了最偏僻的柴房。
指尖不过刚搭到锁头上,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小声的啜泣。
我深吸一口气,开锁入门。
那个一身粉色丫鬟服的小姑娘,在角落瑟瑟发抖缩作一团。即使听见了声音,也只是又大幅度的缩了一下,不敢抬头。
一切都与记忆中的样子对上了。
禅初见我僵在那里,也没有抢先开口,而是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她知道的。
我不知如何面对脚边的粉丫头,只是刚才一幕幕又莫名浮现眼前……
她略低着头,低眉顺眼又毕恭毕敬的递上乘着澡豆的木碟。我想着心事,抬手正准备接过,可是余光无可避免扫过了她的容貌。我就着她的手,失误打翻了澡豆……
多亏了禅初福至心诚的呵斥了一声,让我也福至心诚的佯怒了一番。不然,会露端倪的。
小姑娘缓过了劲,吸着鼻子在我脚边跪下,“奴婢认错,奴婢、奴婢认错!”
真的是“飞来横祸”,她明明从始至终都尽职尽责的很。若真有什么人要认错,也一定不是她,而是我。
“你没错。”
她的认错声戛然而止,满是惊愕的抬头看我。一双杏眼里水雾蒙眬,却又清澈十分。把低头看她的我衬得污秽。
我不知所措的避开视线。
所以说啊,人这一辈子就不能欠账,不然别说见到债主,就算是遇到个跟债主长得像的,也心里又慌又难过。
“对不起。”
我说的小心翼翼。若是京城里,哪个听人给他讲了这一幕,他一定会先吃惊,再大骂那人得了失心疯。
没人会相信飞扬跋扈的煊炀小霸王慕三会在柴房,低着头对一个满脸涕泪的小丫头道歉。
我在她面前蹲下,她呆呆的看着我。
“对不起,澡豆是我打翻的,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污蔑了你。”
越说声音越小,我自己都没有底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将声音放的和缓道,“你可以向我提条件,无论是要脱奴籍嫁一个如意郎君,还是良田庄园家财万贯,我都可以满足你,权当补偿。”
我欠那个人的太多了,于是不自知的想将补偿和好做一个转移,弥补一下心口漏风的空缺。
可是她不知道原委啊,甚至目中隐隐流露出了惊讶然后就是浓浓的不可置信和防备。
我们安静的对视着,都一言不发。
“是、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讨赏……”她一副踟蹰的样子,“只求,能出这柴房。”
我呆了呆,随后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心疼。
这那算什么愿望啊?
“王妃,让她、跟着你吧。”
柴房的门被突然推开,禅初眼眶通红,可是却别着视线,不敢看地上的小丫头。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小丫头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好像伺候我,是比拥有良田美池家财万贯还让人开心的事。
“那天我没看见她的脸,但是论身形,她是那个被我撞翻药碗的姑娘。”
我懂她的意思,禅初当时换衣服的时候,在屏风内说她要了那姑娘的名字去查了查府中的备案,而且几番细看下说她档案没什么问题且干净的很。
腿麻了,我偷偷挪了挪脚,点了头。
她的眼睛更亮了,然后更加满怀希冀的看我。将我看的头脑发懵,这是要我干什么?
“王妃,赐名吧。”
禅初搀着我站起来,一改往常的模样,轻声细语。
“那就,荼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