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整。
该隐捏着鼻子,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下水道的味道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使得他都有点后悔提议来这个破地方了。
“你要是受不了了就直说,我一个人也可以调查。”
该隐撇嘴,“嘁,你是当我没去过更恶心的地方吗?魂界的某些地方可比这里要恶心得多。”
“一口一个魂界的……你很怀念魂界?那你跑妖魔特别行政区来干嘛?”白奕甚至都没回头,感觉就像是随口问出来的问题一样。
该隐愣了一下,选择了说实话,“我被赶出来了,要不是第五始祖的血脉无法被剥夺,估计我连血族的身份都不保了。”
“哦?”白奕微偏头,“被赶出来了?有兴趣说一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偷了点东西,然后就被赶出来了。”
白奕很明显联想到了什么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情,笑容令该隐后脊发凉,“你说你个第五始祖在血族的地位是很崇高的吧?连你都要偷的东西……那还真是……嘿嘿嘿……”
“我是不知道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肯定和黄赌毒是沾不上边的。”该隐无情打碎了白奕的幻想,“就算我把那玩意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了也白说。”
“是么……”白奕喃喃低语,连该隐都没听见他在说话,“这可……不一定呢……”
——
三月十二日,下午五点整。
纳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的西装,摆正衣襟前的蝴蝶结,扣上袖扣,调整了一下礼帽。右手持着一根银质杖头的手杖,光从外表上看也算是一名英俊的绅士。
走出了狭小的房间,纳特将房门反锁后便将房门的钥匙挂在了墙边的挂钩上,冲门扉送上了飞吻,“再见了,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留下离别的话语,纳特便迈开步子,顺着复式楼梯下了楼,径直离开了这一栋尚存有时代气息的公寓。
片刻后,公寓的房东来到了纳特方才的房间,看见了挂钩上的钥匙,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啊宝贝,你在这里啊。”
取下钥匙,她看着光秃秃的门面,似是有点疑惑,“咦?我什么时候把这间房子租出去了?真是奇怪……”
说着,她倒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来了一块木板,挂在了门面上,上面写着:待出租。
纳特先生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他此刻正准备去邀请一位美丽的女士与他一同调查这奇怪的案件。
同一日期,夜晚十点二十一分。
纳特正坐在公园的长廊上,整个城市似乎都沉沦在一场薄雾之中,但这并不影响他阅览着今天的报纸。
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倚着手杖起身,来到了旁边的长椅前。
长椅旁是一盏路灯,灯光不断闪灭,其本身像是撕裂的电视机画面一样,呈现着诡异的破碎状。
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她用衣服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脑袋,黑色的长发从颈后顺着胸口洒下。
“你好,美丽的女士。”纳特露出了绅士的笑容,冲眼前之人伸出了手,“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不……不需要……”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刚刚才大哭过一场。
纳特收回了手,却坐在了女子的身边,两者之间隔着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可是我觉得您很需要帮助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杀人犯的阴影之下,您却毫无惧意地坐在这里,就像是临终的犯人一样。”
女子没说话。
纳特继续说道:“您的迷失毫无道理呢,可以告诉我吗?您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种事还用问么?”女子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是走过来的。”
“不不不——”纳特拉低了帽檐,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是问……您是怎么到达这个世界上的。”
女子一惊,下意识地抬头,一双迷人的眸子和纳特的眼神接触,“你知道我不对劲?”
“当然,”纳特摊开了报纸,上面的文字诡异的变动着,根本看不出来上面记述的东西,就好像乱码了一样,“‘你’的存在扰乱了这个世界,唯一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只有从不同世界通过‘错误的方式’来到这里的迷失之人,所以我才会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女子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您是何方神圣?”
“我?我叫纳特·爱德文·福尔摩斯,是个侦探。”纳特起身,冲女子行了个礼,“那么……您呢?”
“我?”女子犹豫了一下,“我叫苏泷卿。”
纳特嘴角噙笑,“好的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你作为一个错误的存在,想必今后还会引起更大的错误发生,所以还请让我帮助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吧。”
“怎么回去?”
纳特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手掌,装模作样地开始念起了童谣,“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条扭曲的路。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台阶,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猫抓着歪歪扭扭的老鼠。他们一起住着歪歪扭扭的小屋。”
苏泷卿立刻反应了过来,“《鹅妈妈童谣》?”
“很棒的反应速度!”纳特鼓起了掌,“不错,整个事件的关键就在这首童谣上。那么,你能回忆起来什么你来到这里之前的细节吗?”
“小丑。”苏泷卿正色道,“在我昏迷之前看见了一个小丑,是他让我来到这里的,虽然具体过程是什么我忘记了,但凶手是一个小丑!”
小丑……难怪叫做克劳恩市啊……
纳特点点头,“正好,在市区内实行杀戮的也是一个小丑呢,看来咱们达成了相同的目的,就是抓住那个小丑。”
苏泷卿提问,“你怎么知道让我来到这里的小丑和正在杀人的小丑是同一个人呢?”
“沉迷于虚幻之人,将一生都献给了虚幻,终将葬身于虚幻之中。”纳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苏泷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名人的名言,纳特见她冥思苦想,不由得大笑出声,“哈哈哈,这只是我自己说的,不必较真。”
“好熟悉的性格……”苏泷卿隐约从他身上看见了该隐的影子……
“那么,事不宜迟,就让我们干点正事吧。”纳特突然转身,取下了手杖的杖头。而取代了原本杖头位置的,居然是一把锋利的匕刃!
手杖在他手中舞动着,纳特用腋下夹住手掌的尾端,装着匕刃的一段指向薄雾之中,“这位不速之客,你还不准备出来么?”
闻言,苏泷卿顿时一惊,一股火焰下意识地绽放在手中……
不,火焰没有出现,只有点点星芒微微闪耀了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没错,苏泷卿在这里受到的压制比该隐更加可怕,已经到了连元素都无法凝聚的地步了。
呼——
肃杀的风吹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在薄雾中浮现了出来。那道影子极其瘦长,就像干枯的芦苇,一阵风都可以刮倒。
但这位,明显是暴风都无法击倒的级别了。
“你们……是谁?”那影子开口,逐渐在薄雾中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张滑稽且狰狞的面孔,涂满了白粉和夸装的妆容。他头上戴着和纳特相仿的礼帽,却沾染着鲜血。
“她是无辜的,而我是正义的执行者!”纳特舞动手杖,此刻的他不像一个绅士,更像一个正在练功的和尚,“今天,我就是来逮捕你的!”
“逮捕?”小丑的声音别样的沙哑,感觉像是被谁捏住了喉咙一样发出的古怪声音,“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你们都是错误的存在……你们的出现,才是邪恶!”
下一刻,只见纳特大喝一声,手杖恍如游龙,直捣黄龙,“大胆妖孽!速速纳上命来!”
我的天……这人到底哪个国家哪个朝代的……
苏泷卿已经无力吐槽了,只是拉开距离,免得被波及进去,又要保证自己随时可以把会有生命危险的纳特拉开。
小丑一个侧身便闪过了手杖的刺击,指缝中八把小刀各个闪耀着寒芒,朝着纳特的咽喉袭来。
“雕虫小技!”纳特冷笑,身体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一圈,单手撑地,以完全违背了各大物理学定理的方式狠狠地踹了小丑的侧脸一脚!
小丑被这完全无法提防的一招给打懵了,接连向后退去数步,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罢了!”纳特又爆出来了一句槽点满满的名言,苏泷卿感觉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但却强的莫名其妙。
纳特身形数变,大步直上,持枪……持杖横扫,逼得小丑再退三步,整个人直接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好快的速度!”纳特心中一惊,只见小丑眼底血芒一闪,一阵浓郁的雾气纵然从他体内爆发开来,笼罩了整个街区!
纳特只用了半秒钟权衡利弊,便迅速凭借记忆来到了苏泷卿身侧。手杖横在胸前,警惕着周围的敌袭。
不过……小丑似乎逃走了。
伴随着浓雾的逐渐散去,纳特才放下了心来,拿出手巾擦了擦匕刃上不存在的灰尘与血迹,重新将杖头安装了上去。
苏泷卿仔细打量了一下纳特,试探性地叫了一下该隐和白奕的名字。
而纳特……毫无反应。
“有什么事吗?苏小姐?”
苏泷卿咽了咽唾沫,“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好问题,”纳特露出微笑,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次,“鄙人叫做纳特·爱德文·福尔摩斯,是一个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