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点点头,“夫君,这妖人有些道行,你要小心些。”
两人法力不弱,加入战团后,以七敌一,立刻大占上风。营中士兵见司令要败,纷纷转出来怪叫着助阵。士兵都被鬼怪附身,颇有法术,一拥而上,三精四怪却也不易抵挡。
牟情深喝退众鬼,“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说着自腰间拔出一柄黑沉沉的剑,横扫竖劈,顿时卸掉了瘦高个引以为傲的长腿。其余六人大惊,慌忙后退,高瘦个子惊道:“阴阳斩邪剑!”
牟情深一声冷笑,“不错,正是阴阳斩邪剑。”
两精四怪都是久修得道,自然听过阴阳斩邪剑的威名。不敢正面对抗,只四周游走,但牟情深却也跳不出包围,七人成了相持不下的态势。
这时大营东北方火光冲天,惊呼一片。
“不好,有人要抢灵笈。”
之前被我和向前进打伤的胡将军和大黑胡子忙带着一干士兵冲去救援。
这时两道黑影从树林里疾驰而来,托着我和向前进便走。
牟情深大叫道:“我们暂且助手,去追寻灵笈要紧。”白面书生冷冷的道:“灵笈事小,你卸掉了我三弟的长腿,此仇不可不报。”牟情深急挥阴阳斩邪剑,想要冲出重围,但六人不让他逃脱,各持兵器守得甚是严密。
我和向前进被黑影托着在山谷里奔走,周围环境越来越偏僻,黑影踩踏着树丛,如风如雾,始终不说一句话。
飞驰许久,来到一处山洞处,见身后没有追兵,黑影将我们放入洞中。我虽然能黑夜见物,却仍然看不清两人的脸庞。正要道谢,两黑影已然隐去。
“老雷,他们是谁?”
“不知道,与我交好的人屈指可数。思雅黛西算是一个,不过她不会法术,就算知道我被囚禁也无能为力。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二爷和王小莲,不过看这阵势救我们的可不止两人,况且二爷和王小莲的修为也没有这样高,难道这些人相救我与我的前世身份有关?”
想不明白,也就不再费神思考。与向前进盘膝打坐,将所练真气再运行一遍。
后半夜山林里发出阵阵怪叫,我和向前进警觉起来。怪叫之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准备打架。”我低声吩咐向前进。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二爷和王小莲领着三精四怪,和另外两个生面孔到来。
我慌忙迎出,“二爷,小妹,你们怎么来了?”
王小莲道:“小尺哥,这次你们能出来,多亏了众位英雄相救。”
通过二爷的介绍,我得知那白面书生叫做狐面郎,红衣女子叫赤青红,二人乃是夫妻。高脚男子叫山树怪,薄如纸片的叫随风倒,驼背老头叫一脚疯,橙、黑两肉团分别叫做颠三、倒四。
这七人都是山间野物成精,虽有百年道行,名字却却起得随意。其余四人是老槐树村及黎家堡的日夜游神和土地公。这四人与二爷是同事关系,算是老交情。三精四怪则是老槐树村的土地与二爷商议后,从祁山和洛水请来助阵的。
原来二爷得知我被抓,忙让土地查知我的位置,当即引着众人来到牟情深的军营,三精四怪负责正面约战牟情深。日夜游神负责救我和向前进,二爷和两个土地负责抢灵笈,王小莲负责放火,这处山洞也是众人事先踩好的点。
日夜游神将我和向前进救到山洞之后又去接应众人。介绍完毕,我忙向众人道谢。
颠三道:“那牟情深功力深厚,又有阴阳斩邪剑在手,我七个兄弟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听得你们得手撤退,我们才且战且走,施出风行遁地术逃到此处。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必然寻迹追来,勾魂佬,我三哥因此失去了一条腿,你答应我们的灵笈可曾得到?”
勾魂佬是圈内人对二爷的称呼,见颠三提问,二爷神色有些尴尬。
老槐树村土地公忙道:“众位英雄,那牟情深甚是狡猾,将灵笈分开藏了,我们只找到了其中一部分,请各位英雄收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狐面郎脸色微变,“我兄弟七人为救你的孙子出生入死。三弟还折了条长腿,你就拿这三本薄书来糊弄我们?”
二爷忙道:“各位英雄,不是我有心相欺,我们搜遍大营,确实只得这本东西,若是各位信得过我,往后寻到了必然亲自送到祁山来。”
“那好,给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内我兄弟七人上门来取,若是没有,我三弟这断腿之仇也要算到你的头上。”狐面郎说完躺进棺材,领着众人飘然退去。
黎家堡土地公道:“此间事已了,我得立即回归本职,雷使者,咋们改日再见。”我和二爷忙起身相送。
日夜游神冲我和二爷抱拳,道:“几个时辰不回,若是上司查到必然怪罪,雷使者,雷兄弟,告辞!”
老槐树村土地公与二爷交情最深,道:“这三精四怪甚难对付,他们许下三日期限,雷兄可有应对之法?”
二爷摇头,“此事甚是伤脑,暂无应对之策,只怕这一架在所难免。”
土地公道:“若是用得着老哥的,尽管开口,老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实在要打,我也去寻些帮手来。”
土地公走后,山洞里剩下二爷,王小莲向前进和我四人。沉默许久,二爷率先开了口,“你父母有什么遗言?”
我茫然摇头,“爸妈身亡时我已昏迷不醒,是前进将我救出来的。”
二爷转头看着向前进,向前进道:“伯母让他一定要履行好结婚的诺言。”
我吃了一惊,“在军营石室里你怎么不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哪还有结婚的心情。”
“是伯母嘱咐我的,一定要我们平安脱险后才能说,现在雷二公将我们救出来了,我当然要说啦!”
二爷问我,“你已经找到对象了,还给你爸妈说过你要结婚?”
我摇摇头,“这个做不得数的,当时二老还健在,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才如此说。谁知变故突生,二老离世,三精四怪又定下三日之约,牟情深必定在四处通缉我,我哪还有精力想别的。”
二爷道:“永宁县爆发瘟疫,这是人间大难来临的前兆,你要自保,必须要学全灵笈十四道不可,二爷向你保证,只要你结婚有了孩子,我就将完整的灵笈交给你。”
“二爷,您是否已经得到灵笈了?那山树怪为了救我折了一条腿,此恩不可不报。”
“没有,我岂是不讲信用之人,你也别瞎猜,只要你遵循你父母遗言,结婚生子,二爷就说到做到。”
二爷虽为勾魂使者,终究逃不过我长辈的身份,时时刻刻为雷家是否能延续香火担忧。
当夜我们便潜入永宁县,准备接出思雅黛西去老槐树村完婚。
瘟疫爆发了多日,永宁县仍旧人心惶惶,加之是后半夜,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思雅黛西不在家中,我们又潜伏着来到县医院,医院里挤满了人,有钱人家的病人在病房里用药,穷人家的病人只能自带被褥挤在走廊上,医院楼下的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病人,有的还在苟延残喘,有的已经死去多时。
见此惨景,我心中颇不是滋味,结婚的念头便淡了许多。找了许久不见思雅黛西,找个医生来问,说这个日本娘们本不是正规的医生,断了一条腿后,嫌医生工作繁忙,早就辞职走了。
当时我和向前进坠下山崖,是思雅黛西用左腿勾住崖边的石块救了我们。那条左腿也随着折断,因来不及救治,落下个终身残疾,我心中有愧,便想照顾她一生一世。
又寻了几处仍然不见,天色已经微亮,天明后人多眼杂,可不好在城里活动,于是出了城往老槐树村去。
说巧不巧,在途中竟然遇到了思雅黛西,她坐着一辆绿皮卡车,率先跟我打招呼。我喜不自胜,一蹦而起,跳上绿皮卡车,这才看见车箱里还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有一个戴眼镜的我却认得,正是那晚在老槐树与日本法师一同出现的年轻人,此时心中喜悦,也没多想。
思雅黛西见我跳上车,神色有些不善,让司机停车,拉着我下车来到僻静处,责怪的问道:“你怎么那么鲁莽?”
我挠了挠头,“我见了你很是高兴,一时没控制住,对了,你怎么会从老槐树村方向过来?”
思雅黛西点起一根烟,眼睛看着别处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县城里找不到你,所以打听到老槐树村,就去乡下寻找你了,车上的几个人是我在日本的朋友。”
我心里感动,便将结婚之事提出来。思雅黛西沉默半晌,“可以,我本来就打算定居中国,早点成家也好,不过你打算在哪里举行我们的婚礼呢?”
我把被牟县长抓捕通缉的前因后果说了,“我县城里的家已经没有了,只有委屈你去老槐树村的二爷家举办。”
思雅黛西说:“不行,今早抓捕你的公告已经在老槐树村散开,村里现在有士兵把守,我听人说牟县长已经探知那是你的老家,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赶来。”
见我迟疑无策,她又道:“要不咋们缓些时间吧,等你我都安定下来以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不行,身处乱世,变故太多,我想早一点把你娶回家。”我也不知道我说这话到底是对她深深的爱意呢,还是想早点完婚修炼灵笈十四道。
“你别担心,你现在就跟我走,咋们去县城里办婚礼,我爸还留有几间药铺,这些药铺并未直接归属我爸名下,所以没有被查封,店里的伙计与我爸是老关系了,托他们办事,保证办得既隐秘又风光。”
商议完毕,我和思雅黛西回到大车旁,对车上的众人还有二爷说了我们的决定。虽然给二爷说过我未婚妻是日本人,但他见了思雅黛西后,还是忧愁尽显。只道:“小尺,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长辈,但愿你早日完婚,我在老槐树村等你归来。”
听这口气是不想去参加我们的婚礼了,“二爷,您现在是我的长辈,理应由您主持操办我的婚礼啊。”
“不行,我见了日本人就莫名其妙的愤怒,还是不去的好。”
我再三相劝,二爷只是不答应,无奈只得对王小莲说:“小莲妹妹,要不你去吧,我带你去县城里买几套新衣服。”
王小莲摇摇头,“不了,祝愿哥哥嫂嫂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我是穷苦出生,穿惯了补丁衣服,就不去给哥哥添乱了。”说完埋头行去。
“小莲妹妹,我在县城药铺王掌柜家举报婚礼,你若想来,随时可以来。”
王小莲对我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去了。二爷交待几句,也随即告辞。
我扶着思雅黛西上了车,与几个日本人说了我们结婚的计划。那个戴眼镜、长相清秀的日本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知是语言不通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始终没有回答我的话。
长相清秀的日本人用日语说了一句话,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我一头雾水,忙问思雅黛西发生了什么事,思雅黛西则红着脸不答。
王掌柜以前是我家的伙计,因业务能力强,为我爸做成了几单大生意,我爸一高兴,赏了他一间药铺,这几年他做得风生水起,在城里买了一套古宅,娶妻生子,腰缠万贯。
我爸生前与他常有来往,他也时刻说要报答我爸的恩情。因此听我说明来意,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就用他的古宅做婚房,到时候大院的门一关,绝不会走漏半点消息。
听我说时间紧迫,当即就吩咐管家去邻县购买婚礼用品。之所以要去邻县购买,是因为永宁县闹瘟疫,许多店铺为求自保,早就关门不做生意了。
一天的时间就准备妥当,次日起来,思雅黛西便穿上红装,她说她一直很向往中国式婚礼,现在总算圆了梦,做了红装新娘。
由于婚礼是秘密举行,除了父亲的几个至交好友之外,没有嘉宾到场。思雅黛西的几个日本朋友也没有来,问其原因,她只是低头不答。
许久未喝酒的向前进喝得面红耳赤,吵嚷着要闹我的洞房,最后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拜过天地之后,便是入洞房,洞房设在王掌柜家的偏房。房里点满了红烛,烛光闪烁,暖意融融。思雅黛西戴着红盖头,坐在宽大的床边,床上是王府官家为我购买的大红被褥。
我先摘下胸前红花,再掀开思雅黛西的红盖头,只见她云鬓高盘,脸上略施脂粉,在烛光印衬下红扑扑的,不知是娇羞还是因为喝了酒。
“思雅,婚礼办得如此草率,真是委屈你了。”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得坐轿子。”
我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你放心,等世道太平了,我一定让你坐一次大花轿。”
我端坐在桌前,不再动身,都说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一大喜事,但我心里隐隐有种期盼,至于期盼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直坐了大半夜,思雅黛西先打破沉默,“夫君,夜色已深,过来休息吧。”
我摇摇头,“我不困,你先睡吧!”
“你好像不愿意接近我,是我不够美丽吗?”
“不,你很美丽,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我心跳得厉害,只怕有事要发生。”
思雅黛西不再说话,来到桌旁陪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
二更时分,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我心中一喜,暗道终于等到你来了。
窗下一个黑影晃动,一纤细的手指将窗户纸捅了个窟窿。我示意思雅黛西别说话,悄悄来到窗前,一下子打开窗户,“小妹,进来吧!”
王小莲有些尴尬,“小尺哥,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一直再等你,外面风大,进来说话。”
王小莲跳进屋中,急切的说:“小尺哥,大事不好了。向聂氏和日本人合作,说要开发大荒西山作旅游,我们家的房屋被侵占了,爷爷跟他们理论,被抓了起来,说天亮就要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