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降临,将军府的大厅里坐着冷冷清清的两人正在吃饭。
两双筷子偶尔在同一盘菜中碰到,只消对方微微瞄了一眼,另一个人就很有默契地退开。
三番四次下来,两人皆没有了胃口。
严亦非烦躁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冰冷的双眼一直望着外面,眼巴巴地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似的。
死妖孽,把她的臭小子究竟带去哪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滚回来?
“严副将军,本王府里的厨子所做的菜不符合你的口味吗?”见严亦非郁愤地放下了碗筷,武修袁立即眸中一冷,颇为阴阳怪气地问道。
他府里的厨子都是从宫中挖出来的,做了一桌子的珍馐佳肴,她却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还是她比较喜欢和雷默一起吃饭?
思及此,武修袁暗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眸光似冰,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坐在对坐的严亦非,很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本副将军今日胃口不佳,王爷你一个人好好享受美酒佳肴吧。”严亦非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便想离席。
“严副将军,你就如此不给本王面子吗?”情急之下,武修袁颇为失态地抓住了严亦非的手,面目阴鸷地不让她离开。
“王爷,请自重!”阴冷的目光瞥向那只比自己大一倍的手,严亦非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气。
“自重?”武修袁轻轻抿唇,一丝讥笑从他的唇齿间迸出,“严副将军你都可以让雷老板碰了,为何不肯让本王碰你一下?”高大的身形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武修袁挥手喝退了大厅里的所有下人,两个人便这么一声不响地彼此对峙着。
半晌,严亦非终于受不了这种暧昧又窒息的气氛,使劲想甩掉武修袁对自己的钳制。
可武修袁使劲握着严亦非的小手,妖邪的眸子眯细,薄唇微张,吐出的字铿锵有力,却又让严亦非差点气爆。
“严副将军,本王身边正缺个男宠服侍本王,虽然你长得丑了点,不过本王不会介意的,如何?”
介意个鬼!他愿意,她还不愿意!更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做他的男宠,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晚膳时的一席话令严亦非怒火冲天,回到自己的卧房中后,把碍眼的东西统统砸毁了,发泄的后果,是越来越想把武修袁杀之而后快。
他究竟想干什么?从他的语气里,动作里,眼神里,那个狗屁王爷分明肯定了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严鸾吾,却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迟迟不肯下手。
难道说,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自己吗?依黑心狐狸的狡诈多端,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做他的男宠,或许是阴谋的开始……
“死女人,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把自己的房间弄得像垃圾场一样?”雷默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地上陶器碎片一地,害得他走一步路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
带汤圆去明月楼晃荡了一下午,终于用美食成功地堵住了死小子的嘴,顺便带了点美味的烧鹅腿回来给死女人吃。
没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就看见如龙卷风过境后一样的狼藉场面,正主呢,怒圆了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不速之客的自己,不客气地来了声河东狮吼,“死妖孽,你又滚回将军府干吗?”
很显然,又有哪个不识相的人惹死女人生气了。
纵观这个将军府,也只有武修袁那只狐狸有如此大的本事了!
“死女人,吼什么!”雷默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把手中精致的食盒摆放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拿出食盒里金灿灿,油亮亮的烧鹅腿推到严亦非的面前,不正经地冲她邪笑道,“要生气,也要填饱肚子生啊,我听你的管家说,你今晚的晚饭都没吃多少,这可是明月楼的名菜之一,从前的你每回上明月楼的时候,不是总喜欢点这道烧鹅腿吃吗?”
在雷默的记忆里,曾经的三口之家,每次到明月楼吃饭,总喜欢点最好吃的菜摆满一桌,然后三个人狼吞虎咽地抢着一起吃,那曾经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只可惜……
也许过去的事他无法去改变什么,但将来,他坚信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一定能将一家三口在明月楼一起吃饭的快乐时光给重新还原的。
这是他雷默的一个梦,一个关于幸福美满的家的梦……
“你有这么好心?”望着眼前诱人食欲的烧鹅腿,严亦非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拿起一只最大最肥的烧鹅腿,不信邪地反问了一句。
死妖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鬼!
“死女人,你不想吃就拿去喂狗,别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严亦非怀疑的态度顿时让雷默火冒三丈,冒火的桃花眼死死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不断冷哼道。
他好心好意拿东西回来给她吃,她就这种爱理不理,还怀疑他别有居心的态度,这算什么狗屁事!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痛的!
“谁说我不要吃!”从雷默手里抢回自己的美食,严亦非冲他丢了个大白眼后,便捧着一大盘烧鹅腿坐到离雷默很远的椅子上,对着美味的烧鹅腿大肆啃咬了起来,眯细的大眼露出满足的神情,就像一只正在饱餐美味的猫咪一样慵懒可爱。
看着突然离自己有一两米远的严亦非,又睨了她一眼那不敢苟同的难看吃相,雷默一瞬间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女人啊,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天他算是彻彻底底地领教了一回。
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严亦非的怒气也消了大部分,用手巾擦了擦自己油腻腻的双手,才意兴阑珊地开口问雷默,“臭小子呢,你有没有把他带回来?”
“我不把他带回来,难道我还把他一个人放明月楼不成?”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雷默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死女人能不能问点高智商的问题,别拿这种白痴的问题出来丢人现眼!
“那他人呢?”
“我送到武修袁的房里了。死小子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我背上睡着了。”雷默继续无奈翻白眼。
“为什么不把臭小子带进我的房里,跟我一起睡?”严亦非非常愤怒地斜睨他。
臭小子都已经睡着了,死妖孽也不知变通一下,让死小子睡在她的房里一晚,让她可以有一整晚的时间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难道死妖孽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真是笨得可以!
“死女人,你那是什么眼神?”眼见严亦非的眼神有几丝轻蔑,雷默不禁嘲弄地弯起了嘴角,“如果你不想被那只狐狸立刻扒皮拆骨,我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离你的臭小子远一点,别自露了马脚!”
哼,当真他不知道死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的亲生骨肉明明就在眼前,却硬要装作不闻不问,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可再痛苦,死女人也得忍着,因为现在还不到骨肉相认的时候。
“算了,你滚吧!”闻言,严亦非沮丧地低下头,冰冷的大眼里全是难过。
“我今天不滚了,就睡在你这里!”雷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痞笑道。
“什么?”死妖孽是不是想挨她的揍?
“轻点!让外面路过的下人听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雷默不痛不痒地站起来,用脚迅速踢开眼前的障碍物,快速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今晚我打地铺,不会半夜爬床把你给吃了的。”
随后,严亦非的卧房里又传出一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最终在灯熄灭后,恢复了平静。
可将军府的厢房里,有一盏灯却一直到天亮才熄灭……
翌日,雷默像只偷腥得逞的猫一样从严亦非的卧房里走出来,仍有睡意的桃花眼得意地睨了一眼刚从厢房里走出来的武修袁,留下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后,便快步走出了将军府,前往明月楼看管自己的生意去了。
而武修袁的眼眸莫名地一暗,一抹冷冷的光芒从他眸中迅速划过,似讥讽,又似冷嘲了一声后,武修袁吃过早膳便先行进宫上朝。
“老板,昨天夜里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指明要我亲自交到您的手里。”一回到明月楼,掌柜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雷默。
“你先下去吧。”接过掌柜递过来的书信,雷默挥挥手,让掌柜先行离开。
“严鸾秀想见我?”看完书信,雷默的眉头却已经皱得像山峰一样高了。
她肯定对昨天的事有所怀疑了,看来他必须要去见她,不让她把事情越闹越大,危急到死女人的小命。
“今天我要出去!”禀府里,严鸾秀一脸冷清地站在禀烨的面前,冷冰冰地命令他给自己放行。
她不求他,而是谈条件,因为自己知道无论怎么低声下气地求他,他也不会答应的。
“去哪?”禀烨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去外面见你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