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子全身的毛都渗出了汗水,只见他的肚子越来越鼓,而后一声巨大的暴裂声,像火车鸣笛,又像飞机失控,更像打针筒喷水的样子。
继而是叮叮叮叮的四声清响,欧冶子像泄了精气的公鸡,滴嗒滴嗒的流下汗珠。
真卿一听,知道成了。大喜的转过身,只见在淡淡的夜光之下,欧冶子的身上一滩污秽,鲜红的血液混在其中,腥臊无比。
欧冶子先生,你没事吧。真卿看见那在角落的四把弯钩状的钥匙,把那块面包布撕了一半过去包起来。
给我,灵芝。给我。那欧冶子有气无力的抓着手指头。
好,真卿得了钥匙,便把那灵芝拿出来,用剑削成两半,把一半切成细小的丁状。老先生,来,我喂你,张开嘴。
嗯,嗯,嗯,那欧冶子艰难的张开嘴,一口烂透的牙口呼出污浊的气息。
真卿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将一半灵芝给他服下。
够了够了,欧冶子吃完精神略见好转。才说道,水三娘那浪蹄子,把玄铁钥匙强行给我吞下,为的就是今日,我生不如死的把它们给排出来。
那,你是因何被她锁在这的?真卿一把一把的试,终于解开了他的手。
她那师傅,跟我比武,被我打成重伤,因此怀恨在心,故将我拘来,关在这里!欧冶子苦笑不已。
只是她没想到,这洞中来了个不爱金银珠宝的道士,且看我如何破洞而出。
好了,真卿解开他的双手后,把两把钥匙递给他,道:“脚下的你自己解开。”
欧冶子也不生气,接过来,一伸一转,便把锁链打开,松了松筋骨,全身关节狠狠的抽动,大叫畅快。
那四根铁链被解完后突然自己就往石室的四个角的钻孔中收了起来。
哈哈哈,小朋友,要是刚才你采的是最小的那一朵,那么老子我好得更快,还会增加血肉元气。
你不知道,洞口那株灵芝早成了精,专会蒙人。
连那水三娘二十年前也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灵芝,要不是她日夜发出灵光,吸了这一带的地气,我怕也认为是寻常之物。
欧冶子哈哈一笑,把拂面的须发绕起来,一双精光眼,四处闪烁。
你是说通灵了的灵芝?真卿问道,仔细的往那上面望去,发现那最小的一株,果然在那发出自己在林中见到的光柱,点点清辉便洒到了灵芝上。
看了手上的一半,他觉得不可思议,这终南山上自己见过五百年的九护心莲,现在又见到了通灵了的灵芝,难道自己天生有遇宝的运气?
好了,怎么打开下一扇门户?从上面出去不行么?真卿问道。
你到前面去看下,我们能不能出得去。欧冶子心情大好之下,便和气起来。
好吧,真卿按上掌印,那石门在艰难的抖动。突然一股水柱从缝隙里冲了进来,倒把真卿给吓了一跳。
小朋友,你可知我手脚为何如此损伤,我们石室之下通的是地下河,在石室之下的水眼上有个转盘,只要松开了我手脚上的铁链,那转盘就会转到空处,水就会喷上外面的石室,那空棺便会自己合上,天顶上的机关再次打开,把它送到原来的地方。
我们打开下一道门的关键就在于要有水冲进来,把石室顶上的浮球浮起,天门才会打开。
那欧冶子喋喋不休,恨恨道:“这帮贱婆娘不知从哪学来的机括之道,稀奇之巧,偏生开了这样的一个洞穴,走,我们把这石门抬起来。”
两人用手伸到底下的缝隙里,用力往上抬,只听得见轰然一声,水门大开,把二人的身形给冲退了出去。水势如喷,一下便把二人淹没,随后两人浸在水里,没过口角。
真卿一想到刚才那一滩污秽物,不觉心中作呕,过了一会水便过顶,两人在水里像两只鱼一样,泡了一下,只听得咯吱一声,洞上的门户大开,欧冶子当身冲过去。
上得上面,又是一条笔直的通道。
火盆燃起。
又是这一勾当,迷宫冥火,古墓派的大小活死人们怎么专玩这招。只见欧冶子快速的往前冲去,那些火盆烧得作响。
真卿紧跟其后,不多时,便见第一道关卡。一个裸身石像上,把女子的身形展现无余。
她手里握着一支木剑,指着自己的脚尖。
欧冶子直接用手,伸进那女子的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要入地下剑,我便上牙留床。”
他扭了一下那女子嘴里的舌头,而后她手中的剑刺入脚尖,便听见一声巨响,便有一道门在两人眼前开起。
到了里面,真卿被那场景震撼得张大了嘴。
只见巨大的石室中央平台,用数十颗夜明珠镶在金板上,枉生仙台四个大字如同惊世醒言。
在那里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宝光。
四周是巨大的车轮状石台,可听得见底下流水的声音,一条铁索从他们站的地方通往中间的平台上。
欧冶子先生,这枉生仙台可是只有一条铁索通过的,你能不能行哟?
真卿看着他那瘦弱的身板,还有眉毛胡子一大把,真有些怀疑他能不能过去。
但是欧冶子真接瞪了他一眼,用一副不解释的神情,回答了他的疑问。
他本想束好早已不存在的裤带,却发现早就烂掉了。只能双脚踏上,两只脚趾之间紧紧的箍住铁索,下面是不断涌动的流水,偶尔还泛着旋涡,可想而知水流之深急。
你妹的,令真卿吐血的是,他自顾自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把自己一个人放在了这里。
等他走完,他站在那枉生仙台的金牌下,抱着胸傲视着真卿。
令真卿再次吐血的是,他那身板实在太细了,就像是女人在脱光了招蜂引蝶一般。
而且他那下身,让真卿无从说出口,怎一个惨字了得。
真卿不再看他,卧在铁索上,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他道袍上的水渍未干,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可想而知,在一间只有水声的密室里,一个人艰难的通过一条铁索之上,是何等的毛骨悚然。
等他快到枉生仙台上时,那四个字,让他的双目一阵恍惚,似是有千万个声音在他耳中叫嚷:“枉生枉生,仙台仙台,不枉此生,不赴仙台。”
不枉此生,不赴仙台。
真卿回过神来,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到金牌之前,用手抚摸着这四个字。
欧冶子不满的看着他像着了魔的一样的摸着这四字。
喂,小道士,小道士,走啊。
可真卿一副死活不搭他的眼神,让他着实气愤,真想把那金牌一把抓起摔到他脸上。正在他想一把抓住真卿扔下台下的水域时,真卿说了一句让他更加吐血的话。
你吃饭了吗?我有点饿,没力气跟你说话!
我问候你的祖宗八代哦!欧冶子哼哼叽叽的在腹中诽议,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土留孙亲手泡的那个邓九公的女儿的五彩石头,怎么又臭又硬?
但是让欧冶子更抓狂的事,是真卿竟然用手指着自己的下身说,它怎么这么小,是不是你把人家给饿着了?
你妹啊!你妹啊,不带着么玩你妹呀的!欧冶子算是彻底的哭泣了,好说歹说,自己二十年前,也是名动京师的无敌欧冶狼。
夜夜高歌夜夜战,现在连个小道士都说自己营养不良!真是天煞我也,要是他还有衣服的话,他真得还能有衣服的话,非脱下来比一比大小不可!
那金牌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绞轮,来,我们一起把这个水轮给打开,把这里的水放下去,然后才能触动下一个机关。
两人在那绞轮上使足了力气,它却是不动分毫。
欧先生,你,是不是关久了,脑袋不好使了,怎么动不了?真卿问道。
你脑袋才朽了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欧冶子府下身来,仔细的回忆着当时自己被抓来,那贱婆娘就是往这边转的!现在怎么转都不动,难道是坏了?
真卿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画圈圈,感觉在诅咒某人!
便用手试着反方向推了一下那转轮的把手,只见绞轮转了一点,加点力,便转了起来,然后像是失控一样,那转轮自己便呼呼呼呼的转起来,就像水车的轴心磨合发出的呀呀声。
怎么了怎么了?正在画圈的欧冶先生站起来,毛发乱飞!
四周水声越来越大,那旋涡发出实质的声音,在往下退。当水退下去,其中露出尖刀长刺,布满地下。
枉生仙台的金牌缓缓往下降,最后完全没入平台,前方便又有一道石门洞开。
谁,是谁,谁啊!一个声音从那洞门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像砂布磨在了玻璃上。
是我!欧冶狼!没想到你还没死!你还在等你的耿大将军前来救驾么?
欧冶子意气风发的展开轻功,一跃而过,就到了洞门前。
真卿倒退了几步,看准落脚点,纵步上身,跃了过去。
他身在半空,刚刚好在距离洞门的时候身上的佩剑滑下,用手一抄,却不料因此失去了重心。
啊啊啊啊,一声尖叫,他被欧冶子拦腰抱了过去,还好还好,你救了我一命,真卿说道,但是你别指望我会以身相许。
原来此时欧冶子在救回真卿时,不知不觉用出了自己多年未用的本领,像抱着歌姬一样,用下身挤着某个地方。
你妹哟,欧冶子这回真的失去了防线,松开双手让他做了一个自由落地运动,后脑勺跟石头做了一次亲密接触之后,把个小道士震得晕呼呼!
原来是你!别外那人是谁?那声音问。
耿大将军的义子,今日潜入后洞,将我救下,耿将军吩咐他进来把你救出去!
原来如此!那你们过来吧。那个声音顿时沉了下去。
真卿站起来,揉揉头,看了看欧冶子,二从容的走将进去。
洞前的是一块块方石,上面绘的是莹光裸身的女佛像,真卿料想不到,一个道派,里面所绘之物竟是女佛之像!
姿态相同,仿佛都是相同的画像。
跟我来,真卿一眼望去,每一幅画像都了然于胸,就算两幅旁人看来一样的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孩子玩家家,肥了一处,瘦了一丝,他都是一一看出。
好,没想到你也是个中高手,我最怕的就是这条大欢喜迷宫道,那贱婆娘走过来之前有口决,还要小心作步!
欧冶子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得了,你就别吹了,我只不过是爱好画画,有所长,必有所短,先生的内功修练混厚无比,小子是难及项背!
真卿像闲庭信步一般,看见就踩,没看见也踩,突然他停了下来!
欧冶子本来走得就很快,小道士这一停下来,前身就贴到了他的,只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刚想退回来,又听到真卿说:“别动!”
他就像定格一样,一脚踏在前方,一脚落空,但是他还得忍着!
好了,可以走了!真卿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妹的,这么玩老人家,等出去了,非把你扔进深潭给淹了!
欧冶子心中突然怀着这样的恶意,他的本意是把真卿的那个给咔嚓了,然后扔到深宫中去。
终于,走完了这条道,欧冶子拍了拍手,快意大笑。道:“杨无敌,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见面的一天!”
是啊,你来了,不是我要你的命就是你要我的命!要不然怎么显得出那水三娘的狠毒之处!
真卿看不到任未何人,眼前乌黑一片,这里却是没有光没有夜明珠,也没有冥火盆!
听说你是耿将军的义子,入洞来解救我出去?那声音问道。
真卿不忙着回答,反而问道,你在哪?
说,是或不是,在我面前,一点规距都不懂,耿精忠是怎么教你的?那声音怒道。
他是怎么教我的与你无关,只要你答应我,出去以后不为非作歹,我便尽力救你出去。真卿回道。
好好好,耿精忠教得好儿子,只是耿精忠只是我的一条狗,你见我不跪,待我出去,便要治他的不恭之罪!
能出得去再说,在这里,别说是出去,就算是饿死,也是有可能的。真卿不悦道。
好好好,少年人,果然是血性方刚,我决定了,待我出去,不治任何人的罪,不为非作歹,但是你,我却是要好好封赏!
那声音的主人不容置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