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临潼关下的小渡口,那两个黑衣人身形像两只急箭飞向岸边。
走得还真快呀,不知道这两人从哪里学的这一身轻功!关星河摸着两人睡着的地板,一点痕迹都不留,更加深了他对这两人的好奇。
祈月上了岸催正在跟船家问路的徐安,我们尽快办完了后一件事,赶紧回山。
祈月此番出来也是有事在身,那就是找到一个人,将一封信交给他。
哎,钱都没化到一分,倒花了不少钱在路上。徐安掂了掂钱包,翻身上马,四人如箭飞奔临潼关外。
过关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却已经睡在关卡入口不远处,胡客和波斯商人满载着茶叶和丝绸出关,一些中原人身上的武器和马儿被仔细的检查着。
徐安四人过关时,那小头目长着一股汗气,伸手往徐安的包里摸,他双手一掏就拿走了一锭足银,朝徐安干笑两声道,这四个小英雄要出关猎狐,放行。
他的手下便把木栅打开。
徐安任由他拿去,笑着向他换了个拳,然后四人牵马过了潼关。这时,那两个黑衣青年突然起身,巧妙的丢了一两银钱紧跟着徐安他们出关。
临潼是要塞,是守护中原大地的一座交通枢纽,各种军粮、兵马都从这里经过,所以守卫自然比其他地方森严,而且屯兵上万人。星河在马上笑道。
这一万人恐怕是在这敛财的,要防胡人一万散勇是防不住的,充其量只是看门的卫兵,我一个人可以横扫他们一千!徐安现在全身真气悉数喷发可有三千斤的内力,比一头成年的古象还要厉害,但是还比不上唐国皇子李元吉的巨力,据说他的力量可以将一口房子大小的铜钟装满水举起来。
你吹的吧,一个人打一千人,你以为你是天神附体呀!祈莺对徐安的大话颇有怀疑。徐安却笑而不答。
祈月掏出观主给的信,送往临潼墨鱼子。上面只写了这个人名和一支笔头,却无具体地点和位置,这可什么送?祈月将信递给徐安。
徐安将信中附有的毛笔闻了闻,闻到一股奇特的药味,他在空中也闻了闻,好像刚才前方有这种气息不时的传来。
墨鱼子?墨家是一个以制造毛笔闻名的世家大族,而墨鱼子却是三十多年前官至西北大将军的重要人物,可是这墨鱼子不是已经被前朝皇帝杨无敌下旨给杀了么?什么现在还活着?星河疑问的拿过信。
说起这墨鱼子,跟终南山古墓派有很大的渊源,据说古墓上代掌教水三娘与墨鱼子同胞弟弟有私,生下一女,如今观主教我等送这封信,莫非是要找到水三娘?祈月想了想。
不管他,墨鱼子是制造毛笔的人是吧,我试着找找看。徐安骑着马,往临潼关外走,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制笔专用的药水味,那是墨家笔庄,墨鱼子一定不会在那里,但是却可以问到他的行踪,没错,是这条路了,你们跟上来了。徐安一喊纵马前行往墨家笔庄。
刚到笔庄前,却前大门紧闭,徐安找到笔庄里的伙计一问,才知道墨鱼子每年秋关时都会在龙城等人。
龙城,我知道。星河上马带路。
徐安和两位师姐跟着星河往龙城去。
飞沙踏日,马蹄轻点,不过半个钟,四人便望见了一座土城,四周林立的都是被风吹化的泥土柱子。
这就是龙城?徐安觉得落差感很大嘛。
星河笑着徐安见识不广,这是龙城没有错,当年龙城飞将李广将军的营房建在此地,所以叫龙城。
那还等什么,我们进去吧,徐安一马当先,进了城,便又是一翻景象。
简直是人间天堂,种种商货,各式美食,还有胡人表演,身度人在这儿展示他们的柔骨功,而一些不知来自哪里的蓝眼睛、长胡子的人也在那儿弹着不知名的乐器。
其中却有一些中原武林人士行色忽忽,他们的后器都暗藏在腰间。
看来这龙城也不太平!徐安看了看,随手买了些消渴的瓜果给师姐和星河,便找了家便宜点的客栈住下。
相信墨鱼子就藏在龙城某处,具体位置还得等徐安进一步确定。
你的鼻子真尖,竟然闻出来那人藏在这城里面。祈莺吃笑的把吃过的瓜皮丢过来,徐安闪过。
咱们修炼之人修到一定的境界耳目通明,全身经脉打通,闻气而知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祈月把祈莺拉住,四人座下点了一点并时不能吃到的肉食,羊肉、牛肉全都是烤的。
这时,那两个黑衣人如影随形的进了店不,朝徐安不远处微笑的坐下。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呀,干嘛我们走到哪都能遇见他们?祈莺不悦的瞪了他们一眼。
莺子,少惹事,多吃东西。祈月把一大块羊肉塞进她嘴里,两人在那又呼又笑。
徐安算了算,今天一下子又花了四两银子,看来到哪都要钱,原以为观中三百多人好养,现在才知道,观中每天的开销起码不下几百两,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万两,看来黄道长交给自己化银三百两的任务还算是轻了。
这时,店外走进一个老太婆,她拿着一个破铁碗往里瞧了瞧,直接笑着往徐安这边走过来。
姐姐,婆婆好可怜,我们分一些东西给她吃吧。祈莺将一大块羊肉用纸包了递给她。
谢谢这位小姐,这位公子,你也行行好,赏老婆子我一些不用的碎银破纸吧!那老太婆虽然老,但中气却很足,手虽然抖,而音色很润,咬字清楚。
徐安明知这人肯定是装老的,但是还是从包里拿出一些碎银轻轻的放到她手中。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一些不用的破纸也给老婆子我拿去用吧!!我孙儿想考功名,但是没有老师,如果公子肯给我一两本不用的书,我老婆子一定会天天为你祈福,让你今后聚上三四个老婆的!那老太婆可怜无比。
徐安快看不下这老太婆的装模作样,正想揭穿她,祈莺却抢先伸手掏进他怀里,摸了摸,摸到徐安的《真仙图》,感觉滑滑的,然后又掏了掏,终于上好找到了,是一本徐安用来写字的本子,兴高采烈的放到那婆婆手上。
那婆婆双眼突然明亮起来,不再混浊,这微妙的变化让她假装得一跌而下,徐安赶紧用手去扶她,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传到徐安身上来。
呵呵,老婆子我多天未吃饭,饿了,可否让我跟你们一起吃点东西呢?那老太婆得寸进尺的坐下,旁若无人的将祈莺给她的肉吃将起来,还自个倒是杯茶。
徐安见她吃得快便又给了她一块,想看看她还有什么鬼把戏,双眼直望这怪异的老婆婆,这香味似曾在蝴蝶谷底闻到过。
你们对我老婆子太好了,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将来,我看吧,这位小英雄以后一定是个人物,两位小姐又出落得如此美丽,也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哎,我老婆子老了,没想到还能遇上你们这样的好人。
老婆婆,你的家住在哪儿呢?祈月问道。
唉,说来话长,我家本在关外墨家庄,奈何老爷们许多年前被皇帝打杀,我这个老婆子一个人逃了出来,后来我听人说墨大老爷没死成,所认就在这里四处的找他,可怜我这老太婆找了二十几年啊,二十几年啊,从黑发到白头,我整整找了二十几年了。
那老婆婆说到伤心处,扯着自己的头发哭了起来,然后趁徐安不注意扯了徐安的长袖来擦。
祈莺看到她这样亲近徐安,心中突然一拧,但是看这老太婆可怜的样子,想起自小跟表妹无仍无靠,也酸楚得流下了眼泪。
星河叹了叹气,转身找了些酒来给这老太婆。
多谢多谢!那老太婆见酒来,张口就饮,然后拿着书和肉大唱着歌从门外走去。
这老太婆好不简单,别桌的都不找专找我要破纸碎银。徐安笑了一下,放下酒杯,然后仔细的闻着闻着遥远而来的那股跟书信上相近的气息,他闭目饮下一口酒,然后轻轻的张开眼道,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看来是向着这个地方来了。
不一会,一个身形萎靡的老头子进了门来,身上挂着一只只毛笔,一进店就直呼上酒。
是他?星河问了问。
徐安点了点头。
老人家,如果不介意可以来我们这桌喝两杯小酒。星河站起身向他抱手请道。
哟,还真是有恩客呢?那老人家理都不理星河,直接坐过来抓起羊肉不吃。
唔,好难闻的味道。祈莺捏着鼻子问他道,老人家,你可不可以把身上的狼毛白皮给脱下来,太臭了!!
小女娃说让老头子我脱,那我岂敢不从呀,他把那一身狼皮去掉,然后现出他一身素白的杉衣和一双白净的双手,还有身上一根根竹筒子。
在这个老人一出现的时候,那两个兄弟双目突然间红了起来,一个纵身像只狼一样拨地张爪而来。
小心!站外的老太婆不知何时飞出一团白袖将那人拦住,却有一人已经欺近了徐安身边。
大兄弟,好好喝口酒吧!星河扬起酒杯泼到那人身上,双手成扇使出逍遥心法,秋风徐徐,那酒化成秋风一样如同巨力徐徐把那人推回。
你们无关人等,速速离开,我们兄弟二人与这卖笔翁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几个还是离远点儿。那两人一头击不成,如同双狼伏地一样在酒桌旁边盯着老翁。
你们俩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头子直接骂了这二人。
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你杀了一头白毛狼,将她的皮制成了你身上的皮衣,她的毛却被你做成一支支笔卖给他人,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那二人吼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三年来为何有人不断的打听我的消息,没想到是你们,可你们认狼作母,无异于自轻人性,我杀那头狼看来是做对了,更何况她要伤我。老头子完全不惧这两只狼人。
嗷嗷嗷,两人像是失去心性一样的在那儿长啸起来。
错,不是他们,而是老婆子我,那老婆子将头上的一根白玉青凤簪取下,送到那老头子眼前。
白玉青凤簪,你是二弟的家人?那老头将那发簪收下,把头发扰在一起,然后扎上去,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那老太婆看了看四周挺起腰板来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想拿这个东西吧,我替你保管了二十个年头。老头子伸手将脸上的一整大块皮拉下来,放在桌子上。
易容术!祈月仔细的看着这老头从六十岁变回五十多岁,不禁有些吃惊,问道,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老头子我姓高,单名一个齐,草字天。那老头吃着酒,将一支支笔慢慢放下来。
祈月听到他这么说,失望的收回信。
徐安随手拿了一支,然后沾了些酒,在桌子上写着一个墨字,然后松开手,那支笔如同游鱼一样来回走动。
好一手深厚的转笔之力,年轻人不愧是年轻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是从终南山来的吧。那老头子轻笑一声,他用手指了指那个老太婆,笑道,也包括你,见了长辈也不肯行个礼,这东西如果你有本事就拿走。
那两个年青人只站在那,好像要等徐安一行人走了之后再结果这老头。
外面的朋友,请进来吧。徐安跟星河吃饱喝足,对视一眼看着酒店外面正在喝青茶的一个女子。
一股阴凉的气息从那女子身上生出,五个黄衣白裙的道姑从不同方向奔过来,长剑把徐安一群人都围了起来。
交出枉死面具,饶你们不死。那六个女子冷冷的道。
如果要饶我们不死,那你就先得有让我们死的能力。徐安正好好的喝着酒,接着那两个青年人上来打断,紧接着这群女人又也来掺合,没来由一肚子气,身子一动,六只笔拿在手上,这一动,众人只见一个影子闪过去,接着六只笔打进了六个女子的嘴里。
你!六个女子吐出笔,齐齐的退了一步。
徐安本来想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结果看她们的嘴唇用来润笔头是最好不过的了,也好过让她们张嘴就骂人。
我看墨大伯不会为难我这么一个小女人的,那老太婆走进来,拿起那张面具,正想走,却见一只纤瘦有力的手死死的捏住了那张面具。
孩子,叫声大伯来听听,那老头无赖地笑道。
大伯吉祥,小女先走了。那老太婆声音动听无比,那里还有凄惨的模样。
嗯,去吧去吧。老头子摆了摆手,捡起六只笔,然后端坐着看那两个青年人。
门外的六个女子看见那个老太婆拿着东西走了看了看徐安四人,迟疑一下,放狠话道,改日再算你们的帐,然后便追了过去。
算帐,恐怕你们算不准。徐安倒起酒敬了一下这个老头子,轻轻道,师姐,赶快把信给老伯,咱们办完事好挣钱去。
祈月闻言赶紧把信拿出来。
年轻人办事还真有意思,我就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当这老头子打开了信,脸色突然一变,朝这两个女孩看了看,从怀里取出一张军碟来,上面记录了当年阴山脚下杨国士兵抢劫过往商人的名录。
这时,外面冲进来一大队的军马,一个个指着这老头道。
老头,你又在龙城出现,识相的赶快离开。那为首的是个年仅二十的军官,他看了看这酒店中的客人一眼,发现两男两女,还有两个黑衣人,其他的客商都在低头吃东西,对于这样的场面他们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