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去过多的纠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穿过士兵把守的门洞。
这三汇县的县城比不了大关城的豪华气派,贴着青砖地面应为年久而坑坑洼洼,相比起外面规整的城墙,城内沿着一个坡度上去的建筑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显然之前的规划并没有做好。
道路上也是牛马车人混杂在一起,顺着木栅栏隔开的道路进入城内。
城内没有什么像样的楼房,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上,两旁的店铺少有二层的小楼,多数都是一层后面带这个院子。
走在街上,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左右也没找到专门的厕所,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直到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房舍间的犄角旮旯里掀起裤子就尿。
邱北一脸黑线的往里走一些,在一家卖汤面的摊头前的小木桌上坐下,和正在忙碌的摊主要了一份汤面。
身材高瘦的摊主道了声好,随即手脚麻溜的从一个竹篓子里抓出来了一把干面丢进了沸腾的锅里。
邱北正疑惑着锅里的水为什么这么黑的时候,一匹路过的骡子的腿正好在锅延上蹭了一下,一块粘在骡子屁股上的泥巴咕咚一声掉了进去。
老板见而不语,那拉骡子的商贩更是头都没有回上一下。
不多时,老板把汤面端了上来,满是污垢的指甲戳在汤里。
本来就只是奔着打听事情来的邱北,连碰都不打算碰它一下,喊住老板问道“请问,这城里有私塾先生吗?”
“私塾?”放下面碗的老板把手指头放嘴里嘬了一口“有啊,城南靠着水门的小山头上就有一家。”老板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北接着道“新来的吧?和府前院的张老三占着那地头呢,别让他们把腿给打断了。”
没有去理会摊主好心的劝说,邱北往桌上拍了几个铜板,起身就走。
沿着街道一路逛去,走进一家成衣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裳。
绸缎的上衣下裳,腰间系了个虎皮的腰带,长着老鼠须的老板还给弄来了两个鲨鱼皮的鞘,套上鞘的长刀短剑往腰上用专门的挂件一别,又在门口的梳洗摊整理了一下满脸的胡子茬和乱糟糟的发髻。
镜子里的自己虽不说是风流倜傥吧,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也是阳刚之气爆表。
说到镜子,嵌在洗漱盆上的的镜子清澈透亮,居然看着像是现代工艺,和摊主随意的聊了几句,说是着东西很多年前就有了,而且价格还不贵。
城南,水门,小山头。
邱北顺着打听来的位置又一路打听过去。
终于在临近中午是找到了那个不高的山包。
山包也就四五十米高,裸露的白色山岩上凿出了阶梯。
和周围的一圈建筑比起来,建在土包上的一片房舍尤为突兀。
一路上去,琅琅的读书声贯入耳中。
邱北顺着声音找过去,从一间大门敞开着的别院走进去,一群学生就盘腿坐在院子里,靠墙的位置,白须白发的先生捏着一卷书册。
见邱北进来,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又讲了几句就让让学生自己温习。
看着老先生向着自己主动走来。
邱北心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佛不刷金都没人拜。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寻老夫?”老先生说话时带着亲切的笑容。
邱北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讲到“听闻夫子学识渊博,我这里得了一卷字,想请夫子帮忙看看。”
讲的有些别扭,邱北很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
“哦!”须发皆白的老夫子眼睛一亮“那请随我来吧。”
邱北点头同意,跟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的正堂内。
在一个桌案前上下落座,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上了茶。
邱北把卷轴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展开一些“请先生帮忙看看。”
“嗯!”老夫子点了点头,俯身细看起来。
然而他本就皱巴巴的眉头很快隆起了一个川字。
“这是你何处所得?”
邱北没接他的话,反问道“老先生可看得懂?”
老夫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卷轴上的字说道“八十年前,洪光帝取妖逐道后,所有道门典籍也一并焚毁,后因有人私下编写,屡禁不止下洪光爷干脆让当时的典客王鹤把梁国文字都给重新修改了,这树形文,便是当年未改之前的字。”
“这字,您可看得懂?”邱北又问了一遍。
老夫子深深看了一眼邱北“你可知,持此卷轴若被官府发现,可判斩立决?”
邱北皱眉,看着老东西的架势,显然是认识这字的,却拿着个臭架子。
而且斩立决关我屁事,但是转念一想,看着他也就年近古稀七十来岁的样子,如果八十年前已经禁止这种文字的话~
光拿着卷轴都是斩立决,他要是看得懂那怎么地也是重罪了。
想明白的邱北也不愿放弃,起身对着他微微一拜“请先生教我,此事比我绝不外传。”
老夫子笑了笑,摆了摆手就开始喝茶。
等了好一会儿的邱北见他没了其他反应,心里虽然恼怒,也不在继续废穷费口舌,拿了东西就走。
下了山,一条街一条街的逛去,忽然见一片空地上有个马市,马贩子正一匹一匹的把马牵出来在空地上走上一圈,不少公子哥站在围栏外评头论足,无所事事的闲汉在一旁帮腔。
邱北走过去。
身上的行头立马呈现了效果,那些穿着短衫的闲汉立马分开了一条道儿出来。
“好马!好马!”
一匹毛色锃亮的枣红马顺着面前的围栏走过,矫健的身姿引来了一个矮胖男子的赞赏。
然而邱北的视线中,着马身上的生气还不如之前的一匹杂色的花马来的浓烈。
果然是看脸的世界。
“十五两。”
“十八两。”
有人开始出价,只打算看热闹的邱北默不作声的看着。
马的价格最终以二十一两成交,被一仆人牵着拉到了那个矮胖男子面前,众人纷纷喝彩
邱北走到另外一个马市伙计的身边指着那匹杂色的花马问道“那匹马,多少钱。”
“呦!”瘦巴巴的伙计脸上立马堆出来了一个笑容,赞许道“这位郎君有眼光,别看此马色杂,但形体矫健,牙口甚好,是正宗的斯胡马,您若真要,二十两卖你。”
邱北皱眉,这狗日的混蛋摆明了是要坑自己,虽然自己现在钱不少,但那也不少大风刮来的而是自己辛苦抢来的,正要开口讨价还价。
身侧突然有人插话道“你这人着实不地道,此马先前要价也就十一两。”
“嘿!”见有人拆台的伙计脸上一惊,怒斥道“你这人,与你屁事!”
插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穿这身短打,显然是无所事事在这里看热闹的闲汉。
两人吵得凶,眼见着就要动起手来,那正在卖马的行商快步走来对着伙计就是一耳刮子“滚去拉马。”
显然知道事情经过的行商瞪了那个插话的汉子一眼,然后才对着邱北一拱手到“这位公子,此马先前流拍时的确是十一两,可马具需要另算,合计十二两半,您觉得可好?”
邱北爽快的掏出一锭有些变形的银子。
行商从坏了拿了个黄铜造的小称称了下,二十两多一钱。
当着面唱了个数,行商找了银子就吩咐手下人给杂色马去套马具了。
邱北把找来的银子往那先前搭话的汉子怀里一丢“谢了”
那人也是直接,把银子往怀里一揣,乐呵着道了声谢就走了。
“郎君,您的马。”还是先前那个伙计,牵着套好了马具的杂色马走了过来。
邱北接过马缰,大致的看了一下马具,都是崭新的皮具,手感还算不错,不过想起之前从阿月奴人哪里抢来的那些马,先不说马了,光马具的精良程度就要差了几个档次。
拉着马向外走去,邱北又在城南挨着城门的地方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可以的客栈。
付了钱,拿了门牌也没去客房,把马交给店伙计后,邱北又出了门。
回到那小山头下,邱北一直在一个凉亭里等待着。
直到黄昏来临,孩童结伴下山,也没见那老先生露脸。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夜幕降临,街上人群逐渐稀疏。
邱北这才踩着轻快的步子上了山。
见那倒茶的婆子正提着一个食盒向着里屋走去,邱北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一间点着灯的房间。
邱北在门外的角落等了一会儿,婆子走后才走了进去。
房间里刚拿起筷子的老夫子见邱北进来也没有多少惊讶。
“公子可用餐?”
“吃过了。”邱北淡然的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把卷轴拿出来在面前的案几上摊开,同时放上去了两锭不小的金子“今晚开始,我每天晚上都来你这里学字。”
邱北的直言让老夫子直皱眉头,不悦的表情浮上他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老脸。
“这字,我不能教。”
“为什么?”
“不需与你解释!”老头子来了脾气,瞪着邱北道“夜闯民宅,你可知道是何罪!”
邱北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般都是臭不要脸,却又有一股子耿劲儿,得顺着毛来,但着顺毛而在哪儿又很不好把握。
把短剑抽出来往桌上一放。
惹来了对方的一声冷哼,老夫子眼神一凝,随即认出了桌上的短剑“你......”
“大关城破了。”邱北抢着他的话头说道“阿月奴的大军指不定隔天就到,就这小城,挡不住。这年月就要乱了,我杀你那都是白杀,等蛮子一来,谁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我今天要是气不过,连外面的老婆子也一起宰了。”
“你说什么?”老夫子惊的坐了起来“大关城破了?”
邱北看他难以置信的表情,估计连凤翎关的消息都不知道。
“是的,你若识相,教我认字,等阿月奴的军队来了,我保你平安。”
老夫子的脸色变得灰败又忽的涨红,指着邱北骂道“无耻之徒,满口胡言,大关城据此六百里,期间有城池十余座,如真是城破定会有驿卒来报,你还能跑得过马?”
邱北哈哈一笑。
拿起短剑往自己的左手臂上用力的一划,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中没有鲜血涌出,才切开的肌肉就开始蠕动起来,在淡红色的妖力的刺激下,肌肉纤维疯狂拉伸纠缠,不大的伤口顷刻间就愈合如初。
邱北把只剩下一道红印的手臂放到已经目瞪口呆的老夫子面前道“我!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