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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醉江新客,除夕夜宴

“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梨花带雨的苏雪霏,一双手紧紧地抓住时伯月的衣袖,蒙眬着红肿的双眼泣不成声。

时伯月长叹一声说道:“你该不会真当黑冰台和拂柳院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光拿饷银不干活?”

时伯月揉了揉眉角,突然感觉面前哭着的姑娘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暂且不论谍子那边,光是这一身凰鸟飞天牡丹团花的,只要知道点旧楚习俗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你要干什么。

时伯月颇有些觉得头疼。

然而苏雪霏还是哭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一看见女人哭我就头疼。”

时伯月长叹一声,走到苏雪霏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刮去苏雪霏脸上滚落下的泪痕。

“再哭下就要变丑了。”说着,时伯月拿指肚蹭了蹭她的脸颊。

站起来后,时伯月转过身去幽幽叹道:

“按照我们北辰正常的规矩,想杀我的人,结果只会有一个。”

“大概就是他刀还没拿出来的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拂柳院的人就会上来把他按翻在地,然后转交到黑冰台的人手里问问清楚。”

“对你来说或许更容易点,毕竟你不会功夫,现在又只剩一只手,大冬天的在我的地盘上跑也跑不远,迎接你的只会是黑冰台惨绝人寰的各种酷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天一种直到开春都不会重样,最后再让你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晚上悄悄死掉。”

偷偷瞄一眼苏雪霏,发现她带着红肿眼眶的俏脸顿时白了几分。

这姑娘真是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学别人当刺客。

素指煎茶叩弦,金钗束发定妆,这样才好,为何要染血才行。

缓了一下,时伯月继续说道:

“但是我可舍不得。”

“所以还有另一种结果,那就是你自降为奴,脱了户籍,然后去醉江斋当我的侍女丫鬟,只不过自此以后,你怕是要变成一只笼中之雀了。”

“这或许是现在能保你姓名的唯一方法了,自由和生命,自己选一个吧。”

时伯月把头转回来,对着苏雪霏笑笑,然后神色平静的直视着她抬头后看向自己的眼睛。

安静了片刻,苏雪霏低声道了句“殿下”。

时伯月清清楚楚听到她去掉了“世子”二字。

“又是被你买了梳弄,又是被你看了身子,总之合该我被你欺负,再给你当会奴婢也就不是什么难做之事了。”

还红着眼睛的苏雪霏,低下头嗫嚅道。

“好吧,那你先收拾收拾衣物什么的,明早带你回去。记得带上琵琶。”解决事情之后,时伯月顿时轻快不少。

“那今晚殿下决定如何?”

“今晚?”低头收拾桌上酒碗酒壶的时伯月闻言,头也不回的答道,“只能先委屈委屈你,让我将就一下了。”

苏雪霏为之一怔。

“你觉得我在这个快要丑时的时候回去,明早你见得到我吗?”时伯月摊摊手说道。

“去吧,你手上有伤,我在这里收拾,你去洗漱便是,仔细着创口处别溅上水了。”

苏雪霏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我睡在外厅就好了。”

看到苏雪霏俏脸微微一红,时伯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手上动作快了几分。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的苏雪霏洗漱完毕,解下外衣躺到床上,只着一袭本白中衣的时伯月擎着一座烛台走了进来。

把烛台放到一边,时伯月走到床前,替苏雪霏掖了掖被子,紧接着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看着她微笑道:“好好睡一觉,今晚闹了这么一场,也该好生歇一歇了。”

苏雪霏脸上又是一红,赶忙把手脱出来,藏进被子里后把身子向下缩了缩,弯起下巴看向时伯月问道:“我有事要问你。”

“好,你说。”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还没有醉。”苏雪霏斟酌了一下,缓缓道出心中疑问。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时伯月微笑着沉默了片刻后,俯身吻了吻她的发丝道:“这一晚问了这么多问题,还怎么睡得好,别想了,安心休息。”

说罢,起身拿起烛台向门外走去,走出卧房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吹灭了烛火,过了片刻,外厅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便没了声音。

“风雨如晦,朝野满盈,平旦,寅时。”又过一会,雪月小筑外更夫浑厚悠长的打更声,便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刚过卯时,一个戴着帷帽披着貂裘却难掩姣好身形的女子从白桦院门走进醉江斋。

从此,辰州城里少了一个雪月小筑里艳压群芳的苏花魁,多了一个世子府里身形姣好的侍女雪霏。

而同样是一大早,赶往市坊采办的百姓,看到的却只是北辰世子在青楼过夜后将一女子领回府上。

再加上到得中午,雪月小筑便放出消息,艳压群芳的苏花魁已于昨夜离开辰州城。

因此,“世子殿下一夜情罢替青楼花魁赎身私奔”这一消息,便如同长了腿般,在晚饭之前就传遍了整个辰州城的官场与坊间。

至于那个花钱还要被留在前楼当冤大头的小胖子,则是在和两个唱曲淸倌儿谈了一夜的风花雪月之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气势汹汹带着大龟奴来前面赶人的雪月娘子甘宝宝薅着耳朵叫醒,一脸懵地掏光身上的银票,再一脸懵地被大龟奴赔着笑领出了大门,最后一脸懵地上了老仆停在外面等了他一宿的那辆华贵马车。

迎接他的,将是回家后被老爹发现偷了银票后的一顿臭骂。

时伯月去雪月小筑找苏雪霏那日是腊月二十七,三日之后便是岁除之日,也就是坊间常说的大年三十。

一早,身旁有小丫鬟帮忙拨弄炭盆的时伯月解开中衣,去掉鞋袜,披散着一头比女子还要长些的乌黑长发,一脸惆怅的瘫在醉江斋正房的一张檀木条案旁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平摊在上面那本书,幽幽长叹一声,开口说道:“我说画楼啊,你说饺子这是怎么的了,这咋都三天了,还是不理我啊。”

不远处跪坐着的小丫鬟,拨弄着炭火抿着嘴笑而不语。

时伯月这边继续唉声叹气怨天尤人:“按道理,就算是我去了青楼,就算是我夜不归宿了,但是这又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干,饺子她不至于连着生三天我的气吧。”

这次那被唤作画楼的小丫鬟出了声,开口笑道:“殿下,我严重怀疑你在避重就轻。”

时伯月把眼一瞪,正襟危坐说道:“画楼啊,书上说的好,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这么毫无实证便说本世子如此这般,岂不是在搬弄是非?”

“那你去吧前天带回来的那个苏姐姐送回去,你看皎泽姐还会不会再生你的气。”画楼毫不怯弱,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那不行,好不容易才煮熟了到手的鸭子,还能再放了飞走不成”

“哼,我看是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姑娘吧。”

“画楼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本世子用的是譬喻之法,使所言之物生动形象,而画楼你则是白描直画,使之真实有加,你我二人各有千秋,妙哉,妙哉。”

时伯月听完画楼的话,眉毛一挑,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掉起了书袋。

“呸呸呸,不要乱说,你在怎么说都逃不了你是个好色登徒子的事实。”

画楼听完,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满脸嫌弃加不信任。

“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来来来别走,等着本世子来跟你狡辩,不对是解释一番……”

“呸呸呸,真话都说出来了还想再说。”

这边两个人正在闹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时伯月抬头一看,发现是另一个小丫鬟山雪。

“殿下,陈将军来了。”一身青衣的山雪走进来低声禀报。

虽然山雪年纪不大,在醉江斋一众莺莺燕燕中甚至算得上较小些的,然而性子却是少有的沉稳有加,平常沉默寡言,待人却温柔体贴,因此院子里很多姑娘都愿意把心里的一些小心思小秘密说与她听。

时伯月听完她的话,大喜道:“陈二哥来了,快请他进来坐,画楼,去煮一壶茶来。”说罢便是起身去迎。

只见从大开的门外走进一人,身形高大,一身白袍,腰间玉带上斜挂一柄宝剑,星眉剑目,器宇轩昂,正是当时亲率一千羽衣白龙接时伯月回辰的白袍小将陈繇。

两人见礼一番后在案几旁随意坐下,还未待陈繇缓一口气,就看到时伯月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

“殿下这是要向陈某索要何物啊?”陈繇笑着看向因为在自己院子里而不修边幅的时伯月。

“陈二哥,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时伯月明知故问。

“依陈某的拙见,今日或是腊月三十岁除之日。”陈繇被时伯月这突如其来的假正经逗得一乐,便顺着他的意思接了下去。

“那这岁除年三十的时候,在北辰是不是该有什么些什么一贯的习俗才对啊?”

说话的时候,时伯月伸出的那只手中的三根手指就已经捏在一起,并且来回搓动。

他自觉这个示意已经非常的明目张胆显而易见了。

果然,读过不少兵书的陈繇立马心领神会,开口笑道:“原来殿下是来找陈某要压岁钱来了,毕竟殿下今年尚未加冠,这压岁钱但领无妨。只是这压岁钱,按理当是在除夕过罢辞旧迎新时由长辈交于晚辈。”

“论身份,殿下是君陈某是臣,尊卑有别;论辈分,我乃王爷义子,您与我兄弟相称,乃是同辈。”

“因此,这压岁钱恐怕殿下从我这里是拿不到了。”

另一边已经开始分茶的画楼,偷偷瞥了眼笑着说完的陈将军,又偷偷瞥了眼世子殿下,突然发觉不管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世子殿下的脸色似乎比方才跟自己提前皎泽姐姐的时候还要再郁闷几分。

果不其然,随着片刻的寂静之后,时伯月长叹一声,沮丧地拜了拜手,哀怨说道:“算了算了,没有就没有吧,画楼,茶好了就分两杯端过来,再给自己和山雪也倒上一杯。”

等画楼把茶端来,陈繇轻啜了一口,放到桌子上开口说道:“王爷吩咐的除夕夜宴准备了很久听,宋管事说应该会来很多人。”

时伯月把杯中茶水喝干,又伸手提壶给自己和陈繇续满,趴在桌子上慵懒说道:“能有什么人啊,就你和听山哥在城里,再加上白叔戴伯他们几个从别州过来的,总共算下来也还是就那么十几个熟人。”

两个人这样慢慢的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等茶喝到第三泡汤色变淡的时候,陈繇缓缓开口问道:“这两天轮值,还没来得及问,听说殿下前日去了雪月小筑?”

时伯月一怔,随即身子一颓道:“原来陈二哥也知道了,果然是劣迹传千里啊。”

陈繇没有接话,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后直视时伯月低声问道:“她,还好么?”

时伯月略微思量后便笑着答道:“你说的那个她啊,好着呢,当时差点没给我一顿捶。”

陈繇听罢,本来紧绷的身子顿时松了下去,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一般,缓缓吐出胸中气。

“我说陈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表露心意啊,说不定哪天就来不及了。”时伯月仿佛毫无察觉,继续笑问道。

良久的沉默。

陈繇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看不清脸上表情是喜是哀。

时伯月也不催,就拿着手中的茶杯慢慢的喝,见底就续上一杯。

直到陈繇杯中茶水凉透,他才抬起头来,透过半开的槅门看向庭院里特意未扫的残雪,眼中尽是苦痛之色。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幽幽开口。

“等等吧,再等等,再等等……”

北地冬月的太阳,依旧落的很早。

不到戌时,王府门口的红纸灯笼就已经挑了起来。

门前的下马石边,王府的宋管事早早便候在了那里,等着那几位有资格赴宴之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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