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的秦卿云,还在想着方才大殿上的事——右侧古怪冰冷的女子、突然受惊的孟婕妤、愤怒异常的皇太后,她甚至觉得鲁曼儿也与她们有关联,但却始终什么都没有想到,心如乱麻、理不出头绪。
她斜靠着雕花木窗,将小太监端来的蜜瓜汁喝了个精光,决定不去想那些没趣的事儿,更不想自找烦恼。
“主子,主子。”晴七从外面跑进来,喘了口气道:“听小太监说,皇上今天翻了温妃的牌子。”
温妃,是卿云早上见过的那位月眉星眼、身材高挑的女子,当时此女正在与敬妃和瑶岑公主交谈。这女子比敬妃稍显友善,因此卿云对她颇有些好感。
卿云以前便知道这宫廷中有“翻牌子”的传统,若是帝王今日倾心哪位妃嫔,便会将写有该妃嫔名字的“膳牌”,背面向上的放在太监端来的银盘中。
她“哦”了一声,算作是对此事的反应。
这天启后宫妃嫔芸芸,卿云本就没有奢望获宠,自然对“落选”一事毫不在意。
随着皇帝挑选好侍寝的人选,也就意味着其余妃嫔可以自由支配今天剩下的时间了。当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住处待着,消磨漫长的时光。
卿云也一样。
一半是因为自己才刚入宫,还太拘束;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现在的确累了——这一天的经历太奇异、遇见的新面孔也太多。
晴七见卿云在发呆,以为她是因没被翻牌而难过,思量了一下,鼓足勇气但仍有些怯生生的安慰道:“主子,这后宫妃嫔不说一千,也有数百,没被皇上选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大可不必苦恼的。”
她观察到卿云的眉头有些舒展,拍了拍胸脯,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主子您看我晴七,虽仅是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侍女,但还是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您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但在这水深火热的宫中,做条咸鱼才能平平安安呀。”
卿云噗嗤一笑,她没想到少女这么乐观,更没发现她竟然这么会安慰人。
她揪了下少女的小辫,佯装生气道:“你这小丫头,我哪是在为这‘落选’心忧啊。我这是……”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和你说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关上了话匣子,草草的结束了这话题。
“哎,好吧。”少女噘起嘴,略显扫兴。
其实刚才卿云脑海里想的是她穿越的事,这可是她自穿越以来度过的第一个夜晚,难免有些惆怅。
她不想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少女。毕竟“与你相处了一天的人,竟来自于四百年之后”这件事,光是听上去就挺恐怖的,更别说真切的发生在晴七的身上了。
再者说,这宫里女子,即使嘴上说着亲如姐妹,但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咒骂你呢。
因此,她更不能让此事被外人知晓。
“若要是被别人发现我是‘穿越者’,说不定会被拉出去解剖展览吧。”卿云想到这里,连连摇头苦笑。
她望着窗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幽地挂在天边。
卿云此刻真的特别想回去,尽管身边的侍女很贴心可爱、这一天的经历也充实有趣,但她还是想拥抱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回到那座熟稔的小咖啡店,坐在喜欢的位置,触摸曾碰了千百次的桌椅,抚摸那只傲娇的小猫……
“小猫?不对,它也穿来了啊。”卿云恍然想起这茬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后变傻了。
“小姐姐是在挂念我吗?”汤圆的声音出现的很是时候。
“你……”卿云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猫,有些结巴。
“本喵咋了?”汤圆将小尾巴伸直,而尾尖则轻轻地左右摇摆,显出很放松的样子。
“你怎么出来了,你也不怕被晴七瞧见?”她边说边扫了一眼房间,却没有发现少女。
“你说那丫头?她早就趁着你看月亮的时候,出门打水去了。”
“不早说?!”卿云白了小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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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七抱着木盆回来的时候,汤圆已经乖巧的钻回锦囊。
卿云坐在黄花梨木做成的椅子上,蹙着眉,一言不发。
少女将盛着热水的木盆放在地上,关切的问道:“主子,您不舒服?”
卿云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在想心事。”刚才汤圆说的那些话,她还没有完全消化。
晴七不打算接着问了,这妃嫔的心事,即使告诉自己,她一个侍女怕是也难以提出有用的建议,更别说是解决了。
“主子,我帮您擦擦身子。”她指了指地上的木盆,对卿云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吧。”卿云拒绝道。虽然晴七也是女生,但卿云仍有点不习惯。
“唔,好吧。那奴婢先退下,不打扰主子了。”
少女躬了躬身子,推门出去了。
……
擦洗完毕,卿云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而那披散下来的秀发,更显得她袅袅婷婷。
只是之前汤圆说的那番话,依然像一团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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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晴七还没从外面打水回来时。
“什么?你说你竟然……”卿云虽然用力捂着嘴巴,但声音还是有些大。
“嘘,小点声,小姐姐。”这次换成汤圆担心外人听到了。
卿云点点头,大眼睛盯着小猫,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再说一次。”她想确认一下自己听到的内容,是否和自己理解的一样。
“害,你不要这么激动。”汤圆倒是淡定不少,不慌不忙道:“我说我——好像——得到了——新技能。”
这次卿云听清了,和她想的一样。
“是什么,是飞天遁地,还是隐身潜行,或者是直接穿越回去?”卿云追问。
“都不是。”汤圆伸出左爪,摇了摇。
“那你说吧。”卿云有些失望,兴致大减,“嫌弃”的都不想看汤圆一眼。
“我发现你这小姐姐总戴有色眼镜啊,瞧不起本喵是不是?”小猫摆起架子,故意吊着卿云胃口。
“你说不说?”她用手挠了挠汤圆的小肚子。
“停停停,我说。”小猫被挠得发痒,求饶道。
卿云不再逗它,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晚上我待在锦囊里时,感觉这屋子周围好像有股不一样的味道。”
卿云没什么太大反应,面无表情的问道:“不一样的味道,接着呢?”
“你不怕吗。”汤圆反问。
“你这小怂猫都不怕,我怕什么。”卿云不假思索。
“是吗……”汤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而后继续道:“奇怪的是,早上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卿云还是没什么反应,捕捉不到小猫想说的点。
“你还记得傍晚请安时,右侧的女子吗?”汤圆意指宋玲珑。
“你说那位古怪的妃嫔?”卿云联想起那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孔,微微挑了下眉。
汤圆点头,缓缓道:“我在她的身旁也闻到了同样的气味,隐隐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卿云低着头,看着眼前空了的玉杯,若有所思。
“小姐姐你最好多加小心,当然,本喵也会暗中观察的。”小猫拍了拍胸脯,那模样,像极了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