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心付出,换来的只是冷眼相待,那就应该勇敢地退出,成全别人,也给自己一个台阶,完美落幕。
——顾熙
——两年半以前,顾熙和姚烨,以及萨紫漪之间的第一次相逢。
顾熙一直都明白,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人写好了剧本的演出,她只需要做好父母为她规划好的每一步,其余的她没必要思考。于是日子久了,她也忘了反抗,忘了说不。
这也许就是她的人生,她也从来都没曾忘记,第一次被父亲介绍给姚烨认识的那一天,那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以婚姻的方式,被父亲带去一个饭局,她如何能忘记那样的心情?
然而,幸福的人,铺天盖地的制造幸福。寻找幸福的人,仍旧前仆后继地工作。这就是自然的定律,适者生存。
那一天,萨紫漪一袭乳白色的蝙蝠衫,配一件紧身的牛仔裤,修长的****被勾勒得无与伦比。愣谁一看都是一个绝顶的美人胚子。
她从依琦轩出来,打开姚烨的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
姚烨并没有出发的意思,他靠着椅子侧着头打量着萨紫漪。她披肩的黑发闪闪发亮,隐约还能看到头发底下的耳环亮晶晶地闪烁。
萨紫漪坐进去好一会儿,却未见车开动的迹象,于是回过头看他,并问:“怎么了?”
姚烨不语,只是轻轻地笑了声,然后倾身在萨紫漪脸上啵了一口,并说:“你真漂亮,我妈一定会喜欢。”然后发动了引擎。
萨紫漪被他突然的动作和话语吓住了,好半会儿才缓过神傻傻的开口:“我漂亮,关你妈什么事?”
“呵呵,今天咱们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去了就知道了。”
“哦……”萨紫漪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应该说,她也差不多猜到了要见的人或许就是她妈妈,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冒出那句话来,然而他母亲不是还在欧洲的吗?
她已经习惯被姚烨带去各种场合了,不是代言人的身份出席,就是女伴的身份现身。可姚宝瞳从来没有当众说过她是他的女朋友,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不是一步两步的短程,也并不是她走出了第一步,姚宝瞳就会向她走完其余的每一步……至少,她明白自己不够资格。
但不管是哪一种身份,对于萨紫漪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就够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萨紫漪只不过是姚烨家族企业里其中一个项目,也就是婚纱摄影行列的代言人而已,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后续工作,姚烨只不过是找些借口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而已。
然而两个人却都没有真正明白过对方的心意,都有自己心中的芥蒂,搁在那里,谁也没能真正的打开。
车子开进了一家高级的商业会所,姚烨下车,把钥匙交给了侍者,萨紫漪从另一边走下来,姚烨对她轻轻一笑,支开自己的胳膊弯,好让她挽着自己,萨紫漪便抿抿唇回以一笑,抬起手挽住了姚宝瞳。
其实萨紫漪心里明白,这种奢华高贵的爱情,一点也不是她想要的。因为这里面,没有真正的甜蜜。
而姚宝瞳,却满心欢喜,对于他而言,今天是给萨紫漪真正承诺的时候,如果之前都让她以为是谎言,是玩笑,那么,今晚应该可以显得更有诚意一些了吧?
萨紫漪挽着姚烨的手一起走进了一个大大的包厢,这里的装潢、设计,一看就花了很大的手笔,富丽堂皇得如同宫殿一般。
包厢里的大圆桌上,摆了一盆正开得旺盛的百合,而桌边正坐着一位样貌端庄,雍容华贵的女人,盘发很整齐,很职业,身上穿着洁白的职业西服,但是却又显得时尚前卫。
萨紫漪刚见到她就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看之下,眉宇之间倒挺像是身边的姚烨。
也许,真的就是见他的母亲。
“坐吧!”女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萨紫漪。
“妈,别这么看人家,多难为情啊!”姚烨嬉皮笑脸地拉着萨紫漪坐下,“紫漪,我妈。”
“阿姨好。”萨紫漪微微一笑,一副乖巧的模样。萨紫漪心里想,原来真的是他妈妈。
姚烨满意地呵呵两声,对母亲说:“妈,你不是说带你儿媳妇来看你嘛!这不就来了。”
萨紫漪一听,惊住了。
媳妇?萨紫漪心里突然紧张万分,这样算不算丑媳妇见婆婆?
姚宝瞳的母亲,梁碧华,可以说是姚氏集团当家一把手,商业的手段可比姚宝瞳的父亲更胜一筹。
萨紫漪抬头看了看梁碧华,从她的脸上,并看不出半点见儿媳妇的喜悦。只听她说:“还没到呢!”
姚烨不解地说:“什么还没到啊?这不就坐我身边了嘛!”
这时,服务员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两位这边请!”
只见那男的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大腹便便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此人身份的不同凡响,另一个兴许不是他女儿就是情人,温柔乖巧的模样,甚是迷人。看长相的几分相似,想必是他女儿了。
梁碧华一见人来了,忙得体恭维的起身相迎:“哎呀!顾处长,您总算是来了。”
梁碧华礼貌的和那男人握手,顾处长则笑得合不拢嘴:“梁董亲自相邀,顾某岂敢推脱?”
顾处长反握住梁碧华的手,亲昵地抚触,显然的掐油动作。梁碧华轻巧地挣脱,去握一旁女孩的手,动作的自然,让双方都不显得尴尬。
“这就是果果吧?瞧,长得真是灵气!”梁碧华笑着称赞,并故意大声地说
,“这好人家长大的姑娘,就是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阿姨过奖了。”这女孩的声音还挺甜。
萨紫漪坐在位置上不自在起来,真有如坐针垫的感觉,这豪华的包厢,一瞬间让人窒息得想要逃离。这明显是姚烨母亲安排的相亲宴,真不知道她跟着来做什么。
“来,顾处长,我们坐下聊吧!”
梁碧华领着父女两坐下,并且还特意安排那女孩坐在姚宝瞳的旁边,顾处长见坐着的两个人,爽朗得一笑,说:“梁董这就是贵公子吧?果真一表人才啊!”
梁碧华欣然的接受赞赏,对儿子使了个眼色。姚烨会意地对顾处长打招呼:“顾叔叔好,这是我的女朋友萨紫漪。”
姚烨自然也看出来了这场饭局的用意,梁碧华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数落他的不是。
萨紫漪则尴尬了,为难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如今被姚烨这么一介绍,她似乎感觉所有人都会用眼神杀死自己了。
萨紫漪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们好。”
顾处长疑惑了会儿,但是还是自作聪明地说:“宝瞳,你这就不对了吧?业界人士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萨紫漪小姐是贵公司的新人呢?那婚纱,是真的照得很美嘞!宝瞳,你可不能为了推了这场相亲,而让萨小姐扮演你的假女友吧?”
梁碧华忙打圆场:“对啊!这孩子,总说自己还小,不想谈及婚嫁,就想好好的干事业!”
“在公众面前,当然是不方便公开紫漪的身份的。”姚宝瞳看着萨紫漪,一脸的真诚。
梁碧华和顾处长都尴尬了起来,包括萨紫漪。只有那女孩笑得一脸纯真,她开口甜甜的叫道:“你们好!我叫顾熙,果果是我的小名,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哦!我喜欢朋友们这样叫我。”她笑得甜美可人,样子像极了台湾小美女陈意涵。
顾处长讪讪地一笑,没话找话地说:“呵呵,她小时候发音不标准,老把顾读成果,所以大家就这么叫她了。”
可爱的顾熙害羞地解释:“才不是嘞!是把哥哥叫成了果果!是把顾,读成了过。”
“诶,都有啊!”
“哈哈。”
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被可爱的顾熙逗得笑出声来,餐桌上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大家都轻松起来。
可是萨紫漪并不以为然。
她仍旧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我们家果果从小就在国外读书,所以中文发音一直都嫩生生的,你们别太介意哈!”
“是吗?那回国应该还没怎么去玩过呢?有空,让宝瞳带你去转转!”
“好啊!宝瞳哥不是也刚回国不久吗?要不紫漪姐姐也一起去吧!”
萨紫漪正静静地喝汤,一听这话,就被汤给呛了。
姚烨忙顺顺她的背脊,轻声询问她有没事。
梁碧华则不客气地说:“不想去就直说,用得着吓成这样吗?”
“呵呵,我可更不知道哪里好玩了。”萨紫漪心想,这丫头看起来比沈琉璃还没心没肺,比莫琂七还楚楚可人——她真不懂得眼下的尴尬,还是故意没事找事?
顾熙不好意思地说着抱歉,萨紫漪摆摆手站起身,礼貌地笑了笑说:“今天似乎是两家人聚会的日子,我这个外人坐这里挺不合适的,我就先走了吧!”
姚烨黑着脸说:“什么外人,他们也不是内人……坐好。”
萨紫漪既然决定走了,哪还可能继续坐回去,她笑着说:“你坐着吧!我家里姐妹们还需要我,我先回去了。果果,有空就约你宝瞳哥出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萨紫漪笑了笑,便和梁碧华她们说了再见。梁碧华心想,你倒是挺识趣。
姚烨不顾其他人便追了出去,抓着萨紫漪不放。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明显的家庭聚餐,明显的相亲宴,你看不出来吗?姚宝瞳,我并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干嘛要那样跟她们说?”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那这阵子算什么?”
“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你们公司旗下一个不成名的代言人,陪你出入各种场合,为你们家的婚纱进行移动宣传,只不过我没有把婚纱成天穿身上而已!”
“萨紫漪!”
“我说的有错吗?”
她说的没错,他确实一直都以这样的名义把她带在身边,但是对于姚烨而言,萨紫漪已经在他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分量,只是她自己一直不相信而已!
“萨紫漪,你还是不相信我……”
萨紫漪挣脱他的手,耸耸肩说:“姚会长,我需要相信你什么?”
“是不是我跟谁在一起你都不介意?”
“不然呢?我需要介意什么吗?”
姚烨点点头,内心的失望尽显其表,他转过身一句话也没再说。
萨紫漪看着姚烨转身,心里却忍不住痛了起来。
本来有那么一个卑微的理由,可以让自己委身在你左右,然后告诉自己即使是一个梦我也乐意继续做下去吗,现在也该让梦醒了。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替补,如今主力已经出场,身为替补的她,自然要退场。
顾熙一个人在星台市步行街闲逛着,逛着便逛到了沙滩边上,她一路上想了好多好多,不管是相逢,还是最后的所有,都如梦一场,从一开始她进入姚烨的世界,她就是“第三者”,他的身边,在她刚出现的时候,便有了萨紫漪的存在。
她还怪姚烨过分呢?
其实姚烨有什么错呢?
顾熙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回忆起好多的事情,那些美丽的不美丽的过去,她其实都不是主角,而萨紫漪,永远都是姚烨故事里,唯一的女主角——她,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第三者,虽然,她是一个多么被动的第三者……
天,海蓝的,海,却是天蓝的。
沙滩是那样的金亮,海鸥尖叫着在天边划过了一道白色的痕迹,白云飘飘悠悠的……
顾熙看着这个多彩的世界,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多么久没有作画了,她曾经是一个自己都引以为傲的漫画家,后来因为和姚烨订婚,而搁浅了当年的梦,现在,她突然好想重拾那支画笔,将天空,将大地,将梦想,画进漫画里……
今年的春天特别的晴好,很少有下雨的天气,然而此刻的她却多么希望下一场大雨,淋湿她的心,浇灌她的眼睛,让所有的伤痛随雨而去,然后,她要把这样的自己,也画进她的漫画里。
作为纪念,她会用一辈子,记住这荒唐的初恋。
一场,连开始都没有,就已经结束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