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秦鸾和阿蝶并肩走在长廊上。
长廊上的雪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不用担心滑倒,但阿蝶还是紧张兮兮地时时想要伸手去扶秦鸾。
秦鸾见她这样,笑着打趣道:
“我真已经大好了,再不会晕的,你瞧,我都走到这了,还不曾疲累走不稳……”
阿蝶却小脸严肃地道:
“大病一场后细养个三个月都是轻的,何况您那日那般风险……你虽说已经大好,可我奴婢是万万不敢信的,必然是哄奴婢呢。”
秦鸾确实是在哄阿蝶,她的身体比前几天好许多了那是真的,可要说大好,那便是实打实的假话了。
纵然心病已去大半,可她这身体早已亏空,绝没有大好的一天了。
然而秦鸾并不觉得难过,早在大夫说她可能活不了太久后,她就已经在让自己慢慢接受“不久便要病死”这个事实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尚想着要在病去前,挽回那个曾经爱她的楚深,要他重新陪在她身边,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而现在,她已经不求这个了。
她依旧怕孤零零地死去,可她清醒了,不再外已经逝去的人事物疯狂。
既然他能情到深处情转薄,她便也能君既无心我便休。
就这样罢。
“夫人!”
才走到花房,身后便传来急急的呼唤声与脚步声。
秦鸾转身,便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思索了一下,才认出这人是楚深身边的心腹——宋开。
宋开立在秦鸾身前,并不向她行礼,开口便问:
“夫人是真的要与将军和离?”
秦鸾看着他,察觉到宋开对自己的不满,她没否认,但也没出声承认,只态度淡淡地点了点头。
宋开见秦鸾这态度,立刻便想起秦鸾几次拒楚深于屋外,落楚深面子的事,于是看秦鸾,便更觉得她是恃宠生娇,是一个妒妇。
“将军待夫人之心,京城众人皆知。从来三妻四妾便是常事,可将军府里只有夫人一人,将军从未有过妾室通房,放眼北国京城权贵,哪一家能如此待妻?
夫人身体不适,将军方才在外收了两个女人,但并未给她们任何名分,待她们亦远不如待夫人,可夫人竟连这也生妒,为了这便要与将军和离,简直……简直是不知好歹!”
宋开怒气冲冲地说完,秦鸾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宋开本是一走街串巷的小混混,能有今日风光荣华都是因着楚深,为楚深做事时,他尚还年幼,见楚深当时不过二十多岁便战功赫赫权柄在手,就一直把楚深当做世上最值得敬佩的人,对楚深不仅绝对忠诚,更有濡沫之情。
此刻为楚深不平,方才未经思考,便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后自知失言,心中不由惴惴——方才那些话秦鸾若是同楚深说上一说,那他的下场虽不至于被带去冬猎,但也不会再有前程了。
“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他在外有了巧幻和乌莉,所以才要同他和离?”
宋开没想到秦鸾并不在意他的冒犯,反而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有些疑惑地回道: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