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步大人为何要扮成小厮跟着赵太医来这深宅内府?”
秦鸾见步随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出声道。
步随之没立刻回答,而是有些出神地望着她。
虽然没有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任何不尊重,但她的脸色依旧微微沉了下来。
“步大人便是有要事,也不该无礼擅入后院,当先递拜贴,同我家将军会面才是。”
步随之回过神来,耳边只留有“我家将军”四字,竟激得他微微有些耳鸣。
但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再也不见失态,反倒变得雅正从容,镇定自若起来。
“还请夫人勿怪,此次入府,与楚将军无关,未免麻烦,未从前门递贴,因我只是……”
只是为你而来。
步随之几不可察地一顿,话到嘴边却改口道:
“只是有事需独与夫人相商。”
听完,秦鸾抬眼,直视着步随之。
而步随之身后的赵太医却僵了身子,他还在屋内没有退出去,那这个“独”字……
赵太医是知道步随之的厉害的,所以当步随之找他,要他带他入府时,他半点不敢犹豫,当即就同意了。
若无惊人的手段和绝对的果敢,行为作风乍一看上去远不如楚深的步随之,如何能稳稳地立于北地朝堂之上?
甚至在赵太医看来,步随之的可怖是比楚深更让他心惊肉跳的。
得罪了楚深,那必然是一死,可死的直接,死的明白。
而得罪了步随之,那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只是如今屋里两人,都没有心思注意被一个“独”字就吓得不行的赵太医。
步随之低头从荷包里取出了金簪,示与秦鸾看。
他手指白净修长,简单拿着金簪,竟有种说不出的诗意。
秦鸾恍了恍神,又觉得这金簪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几眼。
可时隔太久,她还是没认出这金簪曾被她插于发间过。
秦鸾有些疑惑地看了步随之一眼,然后正色问道:
“步大人这是何意?”
步随之微愣,眼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像是从草尖坠落的露珠,一眨眼便消失无踪。
“夫人不记得此物了吗?”
这话实在说的古怪,像是隐晦的调戏。
哪怕是刚刚被吓到了的赵太医,也忍不住将视线在眼前的将军夫人和文臣之首之间来回打量,只不过这打量是不动声色的,是努力克制不让自己露出诧异好奇的表情。
秦鸾皱了眉头,朝步随之看去,却见他双目澄澈,表情认真,不像是心思不正之人。
她笔直地坐着,理了理衣袖,声音清淡地道:
“步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步随之摇了摇头,然后忽然朝秦鸾弯腰施了一礼。
那动作如行云流水,手背交叠,长袖相齐,连弯腰的角度都恰到好处,既有诚心又显美感,不愧享有北地第一公子的佳誉。
只是此刻,屋内没人会为这风姿感慨。
秦鸾和赵太医都被步随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
秦鸾还没来得及出声相问,步随之便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