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邢老倔头那么一说话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往老先生其实并不老,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这个“老”字不过是别人对他的尊称。
曾经他也是曹曼贞最狂热的追求者之一,要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虞应霖就不会对曹曼贞心生嫌隙,最终了导致他们母子被抛弃的下场……
话虽这么说着,可季惟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光是老倔头脸上的表情瞧着就没那么简单,说是生气吧,好像也没那么生气,只是那语气听着着实有些恨之入骨的意思。
这老头儿可是精怪的很,不得不防。
“干啥这么看着我,我还能害你们不成!”他再次不自然的躲开她的视线,“这事信我没跑儿,那汪家就是个麻烦精,一点儿都不能沾,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不沾就不沾嘛,我又没说不听你的,你激动个啥。”反正不管为啥,就像老倔头说的,肯定不会害他们,对这个汪家的人还是避而远之的好,不说别的,就汪宝宝莫名其妙缠上她就已经很值得琢磨了。
两人一合计先去接了三人回来,也甭管庄呈昀同不同意了,抬都要把汪宝宝给抬出去!
从联防队来,就给送回联防队去。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人又巴巴的蹲到了庄家门口,包子油条豆浆挂了满胳膊,一看到季惟开门出来,欢喜得差点没把东西全甩下来,“小麦!我特地给你送早餐来了,你是不是很感动!”
得,她这照相机怕是也不用想着去买了,一出门准保有点啥事儿等着她……
季惟百思不得其解,“我说你到底为啥啊,干脆一次性说明白了成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还是我哪儿做得不够好惹得你这么打击报复,如果是为上回在百货大楼那事,我郑重给您道个歉还不行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她语气一变,汪宝宝就开始紧张,两只眼睛雾蒙蒙的看向她,完全没了跟小常拌嘴时的盛气凌人,“你别生气啊小麦,我知道你们家住房困难你又不好意思说,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理解。昨天联防队的人已经给我安排了棋社酒店,离这儿很近,以后我照样可以天天来找你玩,你是不是要出去,正好我可以陪着你,我们一块儿去逛街吧……”
完全不需要搭腔,这姑娘一个人就能一直自说自话下去。
“我哪也不去。”季惟往后倒退了一步,“砰”的一声直接把她给关在了院门外。
汪宝宝不死心的在外面敲门,“小麦,你是要回去换衣服吗,我可以进去等你的,不麻烦,不过我建议你先把早饭吃了,这样空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作孽,才打发了赵要武又来一个汪宝宝……
季惟捂着耳朵在屋里呜呼哀哉!
她这可怜的耳朵到底啥时候才能有片刻清净!
她果断把老倔头从睡梦中拉起来,“你不是讨厌汪家人吗,正好,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死活也别让她进来气死她,我们出去躲几天清静。”
他们俩在筒子楼里租的那屋可还没退呢,现在没了李家从中作梗,寻人启事也早就已经全部撤销,她跟庄呈昀只需要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就可以在那儿生活得很自在!
越是在四合院里住得久,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恣意就越让人向往。
刻不容缓,季惟立马拉着庄呈昀回屋换了模样打扮,轻车熟路的从后院开溜。
小两口的回归,着实出乎了冯奶奶的意料。
她心里隐约对季惟的身份有些揣测,尤其是后来联防队的人往街道给她挂了一通求证电话。
冯小济,小季。
如果小季同志真没啥问题,干啥要跟联防队撒谎?
她还以为出了那么大的事后她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呢,难不成还真就应了老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冯奶奶,上回那事儿谢谢您了。”对这位老人家的智慧和人品,季惟深信不疑,虽然不至于直接表露自己的身份,回家后第一件事还是拎了不少东西前去探望。
为了避开楼里众多是非耳目,她特地背了个大背篓。
油汪汪的两大刀猪肉,足足得有个小十斤,还有好些个新鲜水果和两大罐铁壳的麦乳精。
当然她这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感谢冯奶奶,要不是邱阿姨无意中告诉她钥匙的来历,只怕她现在还过着每天东躲西藏到处找证据的日子!
“你这是干啥!都是邻里邻居的,一句话的事哪用得着你买这么些个东西,听奶奶话,快拿回去吧,回头叫邻居看见了又该扯不清楚了。”东西固然稀罕,但无功不受禄。
没等季惟全部拿出来,冯奶奶就一样样全给她装了回去。
这可把邱阿姨给心疼坏了,”妈您干啥啊,怎么说这也是人小季两口子的一番心意,您全给还回去算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叫人心里不自在嘛!“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一把年纪了还成天虚头巴脑的,你不吃难不成你儿子还不吃,常年病歪歪的在床上躺着,就不兴给他弄点好的补补身子!”
声音是小,屋子更小,每个人耳朵里都听得清楚明白。
怕冯奶奶尴尬,季惟忙接茬儿道:“邱阿姨说的是,都是我和大匀的心意,冯奶奶您就收着吧,我们在的那阵子没少给您添麻烦,接下来怕是还得住上一阵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欠着您这么大一人情我们哪好意思继续在这儿住下去。“
老太太固执,她直接把背篓交给了邱阿姨,后者这才重新眉开眼笑起来,“小季大匀你俩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做饭,这么些天没见着人中午就搁家里吃吧,也尝尝姨的手艺。”
“让你们见笑了。”冯奶奶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
自家儿媳妇这贪心的市侩模样实在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只是她也不好去说她什么,说到底是他们家拖累了她,儿子一病就是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既要上班挣钱又要照看家里,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女人当成男人使,但凡家里男人能顶事儿,哪至于。
要不得说是个聪明人,从头到尾她既不问季惟那天联防队打电话求证的事也不关心她最近到底去了哪儿,只是避重就轻的跟她扯了会儿邻里之间的家长里短,又说到了最近个体户热卖的东西。
不过她的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往庄呈昀身上看。
要说最让她担心的还是这个,如果这小季同志真是从松树胡同出来的,这个男人显然就不是她的爱人,打从住进这楼里一直到现在,这两人可是一直以两口子自居的,万一传回她丈夫耳朵里,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她是相信小季人品的,但有些事太过于巧合又不得不让她多想。
谁都愿意遇贵人,前提是这个贵人别是个坑,像她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掉进去可就真爬不起来了。
“小季你还记得我们家斜对门儿那户吗?”她意有所指道:“我听说那女的好像是个有妇之夫,背着爱人跟那男的私奔出来的,这不回去就让扫地出门了……”
跟她一块儿来的自称是她爱人的那个高大男人后来可有些日子没露面了呢,就剩小季同志一人住楼里,再后来连小季同志也跟着没了影踪,说真的这阵子她是真过得相当忐忑,既怕小季同志不是松树胡同里出来的,又怕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