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眼看着季惟昂首阔步的进了联防队,杜鹃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告诉郭同志呢,起码人不会无辜受牵连!
这要是让孩子他爸知道,非责怪她不可!
光在联防队门口踱步也不是个办法,她抱着孩子又回了趟纺织厂。
之前光听郭同志说起过她们家住松树胡同,可到底在松树胡同哪儿她却不知道,这会儿只能先去找肖厂长他们家那小子打听打听情况,他跟郭同志走得挺近,说不定能帮上忙。
肖立新正忙在四合院里蹭大饺子呢,打听了一圈没找见人,杜鹃才硬着头皮往松树胡同走。
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郭同志,借她俩胆儿她都不敢一个人往这里面闯,虽然不知道郭同志她们家到底是个啥来头,但能这儿住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大部分的普通胡同一到中午傍晚下班的时候就会格外热闹,有时候遇到个熟人在路边就能侃半天,这地方却截然不同,站在胡同口一眼望进去,冷冷清清的,半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条空箱子呢。
看到棋社传达室里坐了个老大爷,杜鹃鼓起勇气想上去问,刚巧李秋雨拎着行李准备进去,见她小心翼翼的在院门外东张西望,便发挥了她一贯来温柔善良的表象,主动搭腔,“同志,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因为擅自做主跟肖立新退了婚,还传出更大的闲话,爸妈对她相当有意见,家里住不下去,又不愿意住学校宿舍,她这才打算先到棋社这儿来过渡几天。
一看是个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年轻姑娘,杜鹃的警惕性也少了许多,“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家,您知道这附近住的有个叫郭小麦的姑娘吗,我找她们家有点急事儿。”
“郭小麦?”只要跟她相关的,甭管急事儿缓事儿,李秋雨都感兴趣的很,她的态度看上去比刚才更真诚热情了几分,“问我你还真是问对人了,论资排辈她得喊我一声姐,她爱人出差那阵子还是托我去照看的她呢,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等他们两口子回来我帮你转达。”
“她爱人不在家吗?”
杜鹃的着急全都看在李秋雨的眼里,她心下更是了然,这一定是郭小麦出事儿了!
“她爱人平时挺忙的,进进出出常不在家,所以我才说让你告诉我,我也好帮着先给想想办法。”
人都这么说了,再说这女同志看样子还是在棋社里工作的,挺靠谱,杜鹃也没再瞒她,一五一十的把季惟帮她去联防队作证反被抓的事全给说了。
李秋雨越听心情越好,要不是当着杜鹃的面,她怕是真能笑出来。
“这事我大概了解了,照我看这就是因纺织厂丢的鸭绒而起,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我现在就去托人打听打听纺织厂的情况,实在不行就让肖厂长出面先把人保出来先,联防队的拘留室里可没有暖气,这么冷的天够呛。”她“好心”帮着安排,“你看你带着个娃也不太方便,这样吧,要不你先回家去,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你爱人很快就能回家。”
杜鹃不是没去求过肖厂长,可是肖厂长这人是出了名的正直,从来不会徇私,眼下听说李秋雨有门路,也怕自己跟着掺和反而把事情给搅黄了,连连点头,“那成那成,那可就拜托您了。”
面善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他人的信任,哪怕是伪善。
送走杜鹃,李秋雨扭头就亲自去了趟片区联防队。
堂堂李社长家的独生女,又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体制内的几乎没有不认识的,随便交代了几句季建中就得以重获自由。
看到自家爱人平安回来,而且还是李秋雨亲自送回来的,杜鹃就对她的话愈发深信不疑,能把她爱人这么个毫不相干的人都弄出来,更何况她还是郭同志沾亲带故的姐姐,还能把自己妹妹丢联防队不管?
“同志,回头你见着郭同志记得帮我跟她道个歉,这事本来就跟她不相干,是我们两口子连累她了,等我们跟厂里解释清楚,一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李秋雨善解人意得像个菩萨,“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你们没必要在意,我已经让她先回家去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小麦不是个小气的人,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放心上的。”
季惟那正在询问室苦等着经办人去纺织厂拿样来进行对比呢,她哪知道当事人也就是她的亲爷爷这会儿已经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询问室里四面高墙,除了一组冰冷的桌椅啥都没有,屋里也没有任何供暖设施,明明门窗紧闭,冷风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往里灌进来的,没几分钟就给她冻了个手脚冰凉。
“同志!有人在吗,麻烦给个回音啊,不是说去拿样儿吗,笔录可以先做不是,要不给杯热水也成,这里面跟个冰窖似的,快把人给冻死了!”季惟起来去拍门,因为寒冷,她已经开始不停的原地跺脚,热、腾腾的气一口口让手上呵,越呵她这身体就越冷得慌。
“喊什么喊什么!”外面有人不耐烦的拍了下门,“好好呆里面先反省反省,犯罪分子没资格提要求,你以为这是你家呢!”
“嘿,我好心好意来配合调查,怎么就成犯罪分子了!”一听这话,季惟不乐意了,但是很快她也反应过来这里面有问题!
以她对爷爷奶奶、的了解,两位老人打年轻时候起就正义的不得了,绝对不会做出故意坑害她的事,肯定是别的什么人在其中捣鬼!
这种时候急也急不来,她抬头往四处看看,确定这个年代的询问室里不存在摄像头监视器之类的东西,才放心大胆的坐回位子上。
她凭空先画了个小巧的热水袋抱到怀里,身上一暖和,脑子也开始变得灵活起来。
说实在会这么干的人不多,有能力这么干的人更少……
她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干嘛还要把她的爷爷奶奶牵扯进来,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反正最终的目标是她,还不如直接举报她,也能以防万一不是。
不然让她见见肖厂长也成,丢的是纺织厂里的鸭绒,他这一把手心里总该有个大致方向,不可能完全一无所知吧。
“同志,能不能帮个忙让肖厂长来一趟,或者通知他一声,他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没办法自行通知,季惟只能再次厚着脸皮去拍门,只可惜这回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
照这情况看,别说午饭,怕是连晚饭她都吃不上。
季惟气呼呼往门上踢了一脚!
来的时候就没吃午饭,真的好饿,这会儿庄呈昀他们应该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吃热腾腾的饺子吧,也不知道爷爷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关进来的时间比她还要早两天,又冷又饿的可怎么好。
她给自己画了一杯热水,又画了热腾腾的汤面,边吃边开始琢磨起自救的事。
对方既然有办法把她弄进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在里面多呆上一阵子,她现在肚子里怀着俩小的,一顿不吃还成,两顿三顿的难保不会饿出啥毛病来,这屋里又冷,正常情况下估计不需要一个晚上就能给她冻出风寒,司马昭之心……
又是李秋雨吗!
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有那闲工夫来对付她?
可是除了这个自以为是情敌的情敌,她好像也没能再招谁这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