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瑞陪着宋元清先回来,回家之后,宋元清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头,任凭宋天瑞怎么喊都没回应。
喊了几声之后宋天瑞也就不敢了,干脆抱着小旺财守在屋前头。
过了片刻,宋集回来了。
急匆匆的进门,在屋里头翻箱倒柜一阵,又急匆匆的走了。
等小半个时辰后再回来,便从怀里头摸出几张肉饼,还有一小个钱袋。
“爹,你干什么去了?若是饿了你跟我说便是,家里头有菜有粮,何必要出银子去买这个吃。”
宋集摇头,“别抱着那狗了,你去洗手,随便吃点儿,一会儿再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宋天瑞看着那钱袋,“爹,你从哪儿弄来的盘缠?其实陇平县里我那几个兄弟也能帮帮忙,这银子,要不就留给元清吧。”
“这就是给你妹妹的。”宋集叹道:“都说养儿防老,可现在咱们一直都是靠你妹妹养活。她要上京,我们也不好跟着去,跟着也是个累赘,只能给她凑些盘缠了。虽然银子不多,但省着些大概也够了。”
宋集有些舍不得,“去了京城,那就得靠你妹妹自己了。”
宋元清半夜了才从空间里出来,把自己手抄整理好的两本笔迹放在桌上,又一口气喝干了茶壶里早就凉透的冷茶,这才爬到床上去躺着。
大概是之前昏睡了大半天,宋元清这会儿竟一点儿也不困,反而清醒的不行。
他们这张床榻,宋元清习惯在里头,奚云敬躺在外侧。这会儿宋元清正躺在他的位置,枕着她的枕头,盖着他盖过的被子,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
宋元清有些忍不住,拉过被子蒙住脸哭了一阵。等哭停了这一阵,她才起来收拾了几件衣裳,瞧见那边还有奚云敬没洗的衣裳,宋元清又把衣裳拿进空间,扔进洗衣机里,等着烘干,再拿出来折好,放好。
收拾完了屋子,宋元清干脆也不睡了,就这么枯坐着。想了想,又重新把刚刚洗好的衣裳拿出来,塞进了自己收拾好的包袱里。
天一亮,宋元清便拿着包袱,踏出了屋子。
门外,宋集披着一件外衫,正站在院子里逗弄着小旺财,见她出来,像是往常一样,“起来了。”
宋元清心里头有些难受,本想要悄悄走,刻意没想去打扰宋家父子,没想到宋集竟比她还要早。
宋集直接走过来,把手里头一直攥着的钱袋递给她。“爹只能凑到这么多,你先将就着用。”
自己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宋元清心里头也清楚,宋集能拿得出这些盘缠,想必是把他一直舍不得,准备养老的好东西给当了。
“爹,我不……”
“拿着!”宋集有些生气,“我养你这么大,你喊我一声爹,这一大早的想要偷偷走不说,还觉得我给你银子嫌少,觉得丢脸?我可是你爹!让你拿着就拿着!”
宋元清不是这么意思……
“我……”她把话给咽了回去,换了个意思,“可是你们也这一路上也要……”
“我有!”宋集哼哼道:“我就算是我没有,跟着冯大人,他还能让我跟你大哥饿死不成?”
瞧了瞧天色,宋集说道:“不早了,你进城里头去雇个马车,早早赶路。”
才说到这,宋家老爹红了眼眶,“这一路上你要多注意安全,别毛毛躁躁的惹出事儿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多照顾好自己才是。另外云敬那边你别担心,我昨天就跟刘武说好了,让他时刻注意着府衙里的消息,云敬这般聪明,也不像是能让自己吃亏的样子,你就放心去吧。”
宋元清颔首,把钱袋装好。她蹲下来摸了摸小旺财的脑袋,听宋集说会带着小旺财一道走,这才是彻底的放心了。
临走前,宋元清瞧着宋家大哥一直闭着的房门,有些不舍,“等大哥起来,爹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宋集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记得到了京城落了脚,就赶紧写信过来。”
“好。”
宋集目送着女儿离开,又把追到前头路口蹲在那不动的小旺财给叫了回来,回身后,才瞧见儿子宋天瑞从屋里头出来了。
“你妹妹走了。”
宋天瑞声音闷闷的,“我听见了。”
到了原阳城里,宋元清先去了医馆,把那两本笔记交给了刘武,又把照着这段时间原阳百姓买药的规律,先给了刘武两个月的药。
交代好了一切之后,宋元清才放心的离开。可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又折了回来。
“王伯家里的阿黄,你多照顾着。还有哪些小狗崽子,你喜欢就抱过去吧。另外你看看王伯家里有什么你需要的,尽管拿了便是。”
刘武笑道。“我哪儿能拿别人的东西。再说了,王伯还在家呢,哪儿轮得到我去照顾阿黄。”
宋元清沉默片刻,“王伯不在家。而且大概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刘武一愣,“不在家?那去哪里了?”
宋元清没说话,只是挥手与他道别,之后,就这么走了。
宋元清没雇马车,而是直接买了匹马。不会骑不要紧,有着上回奚云敬带了她一次的经验,这回宋元清再现场走一遍以后,就这么将将就就的,离开原阳州府了。
说是几百里的地,但其实宋元清对这些计量说法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就只记得自己骑着马路过几个村子,几个镇子,顺便救了几个人,又赚了些诊金。白日里能吃顿好的,夜里就找片林子把马拴起来,马儿有草吃,她便去空间里头睡觉休息。
这第二天,又继续往京城赶路。
就这么,这一路上也还太平。
这紧赶慢走的,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来到了京城。
踏进京城的地界,宋元清便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天子脚下果真繁华,宽敞的大街足足是原阳大街的三倍之余,两旁的摊贩商铺货品齐全,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见她在摊位前头逗留,小贩还热情的推荐着自己摊位上的小玩意儿。
晃神间,宋元清像是看见了奚云敬再给胡家姑娘挑发簪。而其实,那发簪却是给宋元清挑的。
想到这,宋元清忙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间的那支银簪子。触碰到熟悉的东西,宋元清这颗心才算是真正落下来。
到了京城,宋元清党务之急就是要去找奚云敬。可京城这么大,她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奚云敬究竟是哪一家大人的私生子,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敲门,问人家有没有奚云敬那样长相的私生子。
先不说这有些缺德,损害别人家夫妻的感情,破坏人家家庭的和谐,就是宋元清这样的举动,怕就要先被人家给撵出门去当场打死了。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陈贵妃娘娘那边就跟行不通了。
人家住的可是后宫,是在皇城里,她若是敢闯到宫门口说找陈贵妃娘娘还人情,怕是比当场打死还要更惨。
“听说没,昭华公主竟然看上了林家那位侍读!这林家刚刚才把方家给得罪了,昭华公主这一出不是给方贵妃找事儿么?”
“方家怎么了?人家林家身后可是有陈家的!”
……
宋元清身边有两个男子走过,穿的倒是体统,只是这话里尽是对天家的八卦。
宋元清一头感叹京城里的八卦是非太多,男女老少都能说上几句谈资,一边又终于把当初给林家看病那点儿旧事的记忆给刨了出来。
对啊!林家!
她怎么把林家给忘记了!
当初林家小公子那阑尾炎可是她治好的,听着现在林家混的还不错,宫里宫外的都有人,那想找出奚云敬岂不是有希望了?
想到这,宋元清忙找了个路人问了问林家住在何处。问清楚之后,寻着地方就找过去了。
另一边……
“公子,她人已经到了京城了。”
“不是说了,想办法在路上多给她拖延几天。”
“宋姑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她想留,那别人根本就留不住她。”也是知道自家公子的担心,他又说:“要不还是我亲自去见一见她,与她说清楚,也省得公子你时刻担心着。也省得到时候她会坏了事情。”
“王伯。不可。”
这说话的,正是奚云敬。与他在一起的,正是王伯。
“你去找她,别人也会去找她。先不说她能不能接受,就是那边,恐怕就要迁怒与她了。”
王伯叹了一声,“可我觉得,让她一个人在外头仿佛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还是直接把事情告诉她好一些。”
奚云敬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伯没说话,依旧是摇摇头就出去了。
奚云敬双手负载身后,眉心紧缩,面色冷凝。过了半晌,才见他动了动唇,低喃开口:“元清,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找到了林家,宋元清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去拍响了门环。过了小片刻才有门房过来开了门,见不是个认识,便问她是谁,又来找谁。
“我找林公子。”
话音才落,她身后就响起一道刁蛮,“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