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宋元清内心反省,她也没怎么扒拉冯营啊,冯营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
冯营却不这么想。
黎太傅来时虽然说了不必铺张,但人家地位在那摆着的,哪儿能真的一点儿铺张都没有。这尊大佛走了之后,家里有遭了窃,气得他老娘几天几夜都吃下饭睡不好觉。没过几天,朝廷的这四位大人就上门了。这四位大人地位虽然不及黎太傅,但再铺张浪费这一层关系上,着实是有着造败的本事。
冯营只是个小小的知府,自然是要紧着好的来,自然是要巴结人家。
这几日的吃穿用度也就罢了,偏偏又说上了那四位娘娘的事儿。先前给宋元清的那些诊金和药钱就已经让他心疼了好几天,这会儿若是宋元清再扒拉他点儿什么……黄永福已经被流放至外,没人给他送东西走贿赂。周玉泉现在还被关在牢里,恐怕放出去以后还得跟他翻脸……
光靠着朝廷那点俸禄,冯营这下半年怕是真的不用过了。
再听宋元清这番话,冯营心里头如何不怕?
“娘娘这药我昨天就给了你银子了,你今天又想要用什么由头来骗我的银子?”冯营磨牙切齿,“宋元清,你真是端的一身好样子,当初你不计成本的卖药看病,我还以为你宋元清是有多方正有多高洁。怎么,现在你是在我这里尝到了甜头,就扼上本官了?”
冯营又把那书桌拍得震天响,“老子可是朝廷命官!”
绝了!
宋元清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这中间的厉害关系,想让冯营清楚若是别人在那位娘娘之前怀上身孕,那娘娘在对付别人的同时,恐怕也要迁怒到他们身上来的。
本是好意的提醒,她今天就没想着要扒拉他,但经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要扒拉一下了。
“朝廷命官怎么了?这事儿我若是办好了,冯大人你就平步青云。若是我办砸了,冯大人你头顶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冯营眼中杀意尽显。“宋元清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啊!”宋元清冷笑,“且不说这位荣宠后宫的娘娘身子得先得我调理,就是那三位娘娘万一有谁有了身孕,也还得需要我的后续安胎保养。你把我杀了,别说这位不好得罪的娘娘没人调理,就是另外那三位,你也没法交代!”
冯营这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直到这会儿了他才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坑里,还大有被活埋的可能。
可堂堂知府,被一个女人这般威胁,冯营心里怎能甘心。
“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把奚云敬……”
“你敢!”宋元清扬起语气,“你少拿这套官威来吓我!冯营,你以为老娘怕你?”
丢下这句话,宋元清转身就走了出去。冯营在后头气急败坏,“你等着!老子现在就叫人把奚云敬抓过来!”
宋元清罔若未闻,只是走出去之后随手抓了个人,恶狠狠的询问朝廷那四位大人住在哪里。得了方向之后,宋元清随手挑了一间,直接就冲了进去。
住在这间客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何大人。
不说原阳州府,就是原阳府衙里每个人都不敢得罪这四位大人,像这样粗鲁的闯入,那是更加不敢想的。
不说别人不喊想,就是何大人也不敢相信,竟有人会这般无礼。
可待看清来人之后,何大人又不觉得诧异了。
宋元清也认出了何大人而且宋元清看得出来,另外那三个人,还得附和着这位何大人。
那就更好说了。
“何大人。”
宋元清虽然进门时候粗鲁了些,但这一声喊了之后,她还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的给这位何大人行了个礼。
何大人扬了扬眉峰,“宋大夫这是做什么?”
那天宋元清知道他们四个在隔壁房间偷听时有那一脸的怒容何大人可还是记忆犹新的,这会儿又这么懂事儿,倒是让何大人有些摸不清楚了。
宋元清一哂,“冯大人白生了一个脑子两只耳朵,我与他好好说,他偏要拿官威压我。既然他要拿官威压我,那我只能来找比他还要厉害的何大人,压死他咯。”
何大人明显的怔了怔。
“你想让我怎么压死他?”
宋元清直言:“倒不用怎么压他,只是希望其他娘娘有孕惹得那一位生气时,何大人能保住名女的这条小命。”
何大人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其他娘娘?”
果然!
冯营要四份药,想领四份功的事情是瞒着这四位大人的。而且她敢笃定,那位荣宠后宫的娘娘,一定与这位何大人关系匪浅。而这份药,也一定是这位何大人给那位娘娘求的。
宋元清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唇角,“是啊,何大人你不知道?”
……
果真,何大人在听完了宋元清的这些话之后简直是怒不可揭。
“这冯营!简直是不知死活!”
宋元清不动声色,“我之前只是以为冯大人想要让皇上再多几个皇子公主,让咱们大顺子嗣能继续绵延辉煌下去。可后头我越想越不对,又因为那位娘娘得先要调养身子,这四位娘娘中肯定有人会争前落后。若是如此,那位娘娘怕是要生气。若是生气,知道其他娘娘腹中孩子是民女……”
在何大人瞧不见的时候,宋元清用袖子遮挡,狠狠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一把不顶用,她又重重掐了好几把,终于是飚出两滴眼泪来。
她擦擦眼角,看似轻柔,其实那一层袖子恨不得把眼角给擦破了,放下袖子时候,眼泪是没有了,可一双眼睛又是通红,连眼眶里也疼得都是些泪水。
瞧着就是真真的泫然欲泣。
“民女就是个大夫,外头那些传闻就只是传闻而已。我凭医术吃饭过活,谁给银子我就给谁看病。但若是一早就知道是要给宫里头的娘娘们看病,我是断断不敢接这个诊,卖这个药的。要不是冯大人给的银子多,又总拿他的官威来威胁民女……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大夫,若是把娘娘们医治出个好歹来,那罪责我可是担当不起的。”
她吸了吸鼻子,又重新擦了擦眼角,最后才看向何大人,“何大人,若是娘娘怪罪,何大人能不能保下民女这条小命?民女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还差点儿被袁家活埋陪葬。父亲与哥哥还在隔壁郡县大牢里关着的……民女只是想要在父亲跟前尽孝,一家人平平安安……”
何大人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早跟我说?”
宋元清摇头,“之前没想到冯大人这般无赖,竟敢戏耍何大人!听说前几天的药已经送了出去,恐怕过两日就要被送到京城了。民女就是想要反悔不帮别人,只帮这位娘娘都不成了。今日想着把厉害关系说给冯大人听,没想到冯大人不听劝,竟还威胁说要杀了我家人。民女一气之下,就只能来求何大人您了。”
何大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宋元清咬咬牙,“若是把娘娘的身体调理好了,想要有孕倒是不难。而且,就我的医术而言,成效比起宫中的太医绝对要快很多。”
“宫中的太医都是整个大顺医术最好的,同样是调理,你能快多少?你又如何保证?”
有了他这一句,宋元清就知道今天事儿大概是成了。
宋元清直言:“何大人大概已经知道老胡醒来,甚至可能都亲自去看过他了吧。民女就只问大人一句,如果老胡这般的情况让太医院里太医来医治,需要治多久?”
何大人没说话,只是稍稍皱起了眉头。
“我给老胡诊断不过六天,六天时间他就已经清醒,身体也逐渐在好转。我敢打赌,老胡这个病人若是让宫里头的太医来医治,最快也得要半个月。何大人,半个月时间,一个昏睡之人不吃不喝,你觉得他还能活下去?”她打了个比方,“同样是调理,太医们可能需要三个月时间,天天让娘娘吃苦口的良药,但我却只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娘娘的身体,我必定调理好!”
终于,这位何大人笑了起来。
“你既有这份信心,那我便放心了。”他走到宋元清跟前来,与她说:“你父亲与你哥哥的事情本官也听说过,本就不是你父亲与哥哥的罪,不过就是地方官府按朝廷律法办事而已。不过你若是能给娘娘,给皇家血脉立下功劳,那你父亲与哥哥,自然能平安回来。”
这……
这特么简直是意外之喜!
宋元清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大人你这意思是不仅要保我,你还能把我父亲与哥哥都放出来?”
何大人颔首,却不忘提醒她一句:“但需等娘娘身体被调养好,有了身孕才好说话。”
宋元清有些丧气,怀孕这种事情又不是说来就来,等那位娘娘怀孕,黄花菜都特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