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看到穆非安,也能看到小白,还清楚的知道自己提着墨狐,可修宁就是停不下来迷惑的行为。
穆非安扑上来晃着修宁的肩膀:“修宁,你清醒一点!”
修宁咧嘴一笑,除了手里死掉的墨狐之外,她还看到身边七八只墨狐在奔跑,倒三角眼里都是对修宁轻蔑的挑衅。
呦呵?
臭狐狸挑衅她?
修宁扒拉开穆非安,提起短剑朝着其中一只“墨狐”追了上去。
“你干什么?”穆非安怔在原地,修宁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抓墨狐啊,七八只呢!”修宁不满,挥舞着短剑认认真真的劈空气。
穆非安目瞪口呆。
身边除了趴在地上恢复体力的白马外,就只剩乱七八糟的草丛了,哪来的狐狸?
修宁一剑劈空,七只狐狸突然朝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别跑!”修宁提内力追上去。
穆非安大惊,“哎!你个二到无穷大,那是悬崖!别跳!”
修宁眼中只有狂奔的狐狸和七彩的祥云,虽然已经踏出了悬崖却毫不自知。
穆非安目光紧锁,飞扑上去抱住了修宁,二人一同从断崖上掉落——
帝都,皇城。
钟离想容从睡梦中惊醒。
一头冷汗,映的秀丽的面庞格外苍白。
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她梦到自己提着把钝刀上监斩台,亲眼看着刽子手把钟离修宁的头颅剁了下来。
太真实了,修宁的血还有怨毒的目光就在眼前,让她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大殿下,您做噩梦了?”侍女黄芩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修宁什么时候回来?”
想容顾不上额头的汗,只在意千里之外刚刚因为幻觉掉下悬崖的修宁。
“九殿下?”
黄芩解释:“您忘了?陛下已经允准九殿下带兵留在边境养伤,最多还有二十几天就回来了。”
想容闭目,轻轻揉着额角,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老九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不仅除掉她埋在修宁身边的紫薇,断了她一条暗线。
居然还能让一直讨厌她的陛下松口,准许她带兵在外浪的飞起。
这种待遇,是宫中任何一个公主都不曾拥有过的。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深的心思。
若让她活着回来,陛下必然会对修宁再次封赏,军功无人可比,那她这个长公主的位置就愈发尴尬了。
想容狭长的双目不加掩饰的杀机,雪亮且凌厉。
“黄芩。”
“奴婢在。”
黄芩附耳到想容身边,仔细的听着钟离想容一点一滴的毒计。
边境,太平村。
满脑子都是墨狐和彩虹屁的修宁终于清醒了。
脖子有点痛,腰也痛,下身也痛。
这是干了什么?
修宁皱紧眉头挣扎着坐起来,下意识道:“红樱。”
“吱嘎”一声,木门从外面打开,一银发老太太含着慈爱的笑容进来。
“妮儿可终于醒了。”李婆子坐到修宁床头,伸手摸向修宁的额头。
修宁下意识想躲。
可额头上粗糙又温暖的触感竟让她犹豫了。
犹豫了一下,粗糙的大手已经拿开,李婆子松了口气:“没事儿了,已经不烧了。”
李婆子笑起来满脸的褶子,靠近了闻身上还有很浓的泥土气息。
修宁没动,她好像并不讨厌她身上的味道。
“这是哪?”
李婆子道:“这是村子呦,你和那男娃从后山摔下来,可吓人嘞,那男娃伤的比你重,脸都摔坏了。”
男娃……穆非安。
“他在哪?”不知怎的,修宁有点急。
穆非安一向是个麻烦精,除了哭就会嘤嘤嘤,这会从山上摔下来,还不知要怎么娇气呢。
“他在外屋睡着。”李婆子指了指小窗户外面,又关心修宁道:“妮儿饿不饿?奶奶去给你做饭。”
奶奶?
修宁有些不自在。
心底怪异感蔓延。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会低头闷声不坑。
李婆子笑出声来,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妮儿可真乖,等着吃晚饭。”说完,她揉了把修宁冰凉的小脸后出了屋门。
修宁哪里还躺的住,自从重生以来,不,自从认识穆非安以来,她的生活就越来越离奇。
确认身上没什么大伤后,修宁穿鞋下地,推开简陋的房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很简陋很干净,篱笆围的墙爬满了牵牛花,在夕阳下含苞待放。
几只芦花鸡咯咯的在修宁脚边闲逛,“噗嗤”一下,拉了一泡屎。
鸡粪飘香。
修宁头皮发麻,离开小院走到街上。
户户相连,鸡犬相闻。
牛羊声此起彼伏,夕阳下袅袅炊烟,味道有点呛,却又夹杂着饭香。
这样的人间烟火,是修宁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初来乍到的她沉醉在山村的一隅里,不知所措。
“哎呀,这是谁家的妮儿,可真俊!”
隔壁赶着鸭回来的刘嫂看到修宁时眼睛都亮了。
少女很白净很漂亮,少了层血色又冷若冰霜。
若是在其他人眼里早就离修宁远远的了,可这在淳朴的村民眼中,修宁的苍白就变成了可怜。
这姑娘营养不良到脸色差成这样了。
刘嫂这样想。
修宁一脸严肃,略微点点头又逃回小院里。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热情,对人都没有防备心的吗?
“吃饭了!”
李婆子一脚跨出厨房当当当敲着饭碗。
修宁条件反射的循着声音进屋。
等她坐下时才反应过来,她怎么这么听这老妇的话?
她一敲饭碗自己就自觉的上饭桌了……
修宁一脸严肃,心内震惊。
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太丢脸了。
跟她一样自觉进来的除了几只芦花鸡之外,还有手包成粽子的穆非安。
“李奶奶,这么香!”
果然穆非安一进来,整个房间都聒噪了。
李婆子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鸡蛋羹放到修宁和穆非安面前:“你两个摔的不轻得补补,快吃。”
说罢,老太太拿起自己面前的锅贴,就着中午的剩菜开始动筷。
修宁沉默。
这样简陋的饭食她从未吃过,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竟然心口闷闷的,眼眶也热了。
扭头见穆非安,他也是同样复杂的神情。
看他两个不动筷,李婆子有些尴尬,“你俩吃不惯吧?好歹将就些,明儿个我杀只鸡给你们补补!”
一看他俩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乡屯里的人,哪怕极力的收敛也融不进这家徒四壁,可老太太也没法子,家里唯一有营养的就剩鸡蛋和下蛋鸡了。
“不用,吃的惯。”修宁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