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醒来就一直这样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水米不粘牙,虽然身体不会因为未进食物而虚弱,但是,她的心却是憔悴到了极点。
鬼凿已化作半龙半虎之身,卧在她不远处的一处花丛中,他不敢现身,他怕她会害怕。
那日之后,他便推演掐算,懂得了男女之事,心中对丹丹的愧疚更增加了几分,丹丹如此没有任何反应,更令他心中纠结,哪怕是她哭一场,闹一场也好,但是,三天了,她不哭不闹,不言不语,他也不敢进前一步。
对丹丹的,他深深怀着深深的愧疚,他差点玷污了她,甚至是差点失控,让她成为自己手中的亡魂。
若不是蛇麟风的残魂带来的那一阵阴风唤醒了他,他不敢想象后果……他还击碎了他的蛇魂,他怎么对得起她?
爱她,却深深的伤了她。
鬼凿的心,并未因为她的重生而轻松万分,反而是更加痛苦。
爱情啊……
就是这样叫人欢喜叫人忧吗?
鬼凿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不远处的她,她还是如此的美丽,但是,却如同枯萎的仙花,毫无光彩。
丹丹一直看着一个方向,直觉上,蛇界就在那里,那里有曾经她的家,那个承载她所有幸福的家,那个她眷念的家,有她挚爱的夫,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好姐妹贝贝,曾经是多么快乐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自己种的粮,摘自己种的花,处处鲜花吐蕊,瓜果飘香,每天都做好大堆的菜,等着心上的那个他回来一同享用。
还可以在荷花塘上泛舟,唱着优美的调子,他为她摘下朵朵香莲,却发现,香莲哪有人儿眼前的人儿香,再娇嫩,也不及爱人的美十分。
还可以在花海中奔跑,笑闹,小心翼翼,却还是要压倒朵朵花枝,一不小心,脚底就印上了朵朵残碎的花朵,回到家,带回满室的清香……
还可以在草甸上牧羊,放牛,他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挤牛奶,摇摇头,笑笑不语,更可以去花海中,荷塘边,草地上,四处寻找鸡蛋鸭蛋,这群不老实的牲口,老是将自己的胜利果实四处乱藏,丹丹便如寻宝一般,翻开花丛,扒开乱草,把它们一个个拣出来,尽管如此细心,还是会偶尔有只母鸡,带着自己偷偷孵出来的小鸡,来到丹丹面前耀武扬威。
还可以偎依在月下,想着明天吃什么好吃的呢?或者是去哪里玩呢?泛舟,还是采花?孩子多久才会出生呢?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她的梦想不过是个温暖的家,有爱她的和她爱着的人而已,蛇麟风将她期望的一切,都一一给了她,本以为,这幸福会永远,直到百年之后。
可是,自从妖王大会之后,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幸福化作飘零的落叶,随着急水而去,再努力也无法挽回,爱人已经远走,只留下她,空留着一具躯体,和破碎的回忆……
就如同十几年前一般,幸福的童年,随着父母的离去而葬送,爱的人一个个远走,只剩下她,终生的幸福化为泡影。
她多么想某一天醒来,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她还在他们温暖的家里,蛇麟风或是人形或者蛇形,守在她的旁边,等着她醒来,催她去做早饭。
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一切已不可能……
麟风……我想你……等到孩子出生,我就去陪你。
鬼凿在花丛中,第N次从花团锦簇中冒出头,丹丹依旧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双目无神的望着远方。
脖颈上,身子上,胡乱的被鬼凿裹上了层层纱布,纱布下伤口在逐渐的愈合,但是此刻恐怕药效已过,鬼凿爪中带着的毒非同小可,他不仅有利齿,更有毒爪,很多敌手不是被利爪撕碎,而是死于见血封喉的毒中。
那日发狂,他竟将毒尽数的融入利爪和唾液里,随着血液流入丹丹的体内破坏她的伤口。
鬼凿已经配出了解药,磨出了药粉敷在丹丹的伤口上,慢慢的为她清除毒素。
该换药了。
鬼凿垂着头,耷拉着脑袋走向丹丹,嘴里叼着药粉和纱布。
在丹丹的身边徘徊良久,他不知道此刻应该用哪种态度去对她,平时的凶神恶煞?还温声细语?
踌躇良久,终于出声,道,“来,乖,换药了……”
鬼凿将药放在丹丹面前,以虎身出现,努力的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让自己显得更憨态可掬。
丹丹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看到它来到了面前。
鬼凿见她不为所动,轻轻的将爪子试探性的伸向前,看到丹丹没有回应,它才小心翼翼的用爪子将纱布层层撕下,看着纱布上斑斑黑色的血迹,它的心随之缩紧,将纱布拆完了,又换上新的纱布和药,动作轻柔到了极点,怕一不小心,便打碎了眼前如花瓶般脆弱的人儿。
换完药,鬼凿伏在地上,翻了个身,身子极速变小,转眼就成了一只可爱的小花虎,在丹丹的面前打着滚,粉嫩四爪朝天,露出白白的肚皮,可爱的扭动着身子,如在主人脚下索欢的猫咪。
“来,快来摸我肚皮啊……”
丹丹平时是最喜欢摸他肚子的,他以为这样做,起码可以让丹丹心情好些,可是丹丹依旧是那个样子,不动,不说,仿佛这时间的一切东西都与她绝缘了。
“我给你学狗叫,旺旺!”
“学猫叫呢?喵喵……”
“来玩飞盘啊,你扔我接,我肯定会接住的,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