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持闪身来到两个小徒身前,俯身试了试他们的是否还有鼻息。
山崩不变色的魏怀持,手指头竟然连连发抖。
诸人紧张的看着掌门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弯着腰,随即僵硬不动。
大火屏主呼吸,生怕惊扰了魏怀持。
过了好一会,听到掌门长舒了口气。
众人跟着松了口气。
魏怀持仰天呵呵笑道:“大伙回去吧,回去好好调息。”
抖了抖身子,续道:“记住我先前的话,就当这些日子在闭关修炼,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不要说。”
脸色缓了缓,笑接道:“此事干系太大,必须慎之又慎。”
闵怀言等人躬身领命,各自回府。
魏怀持叫住几个徒弟,和他们一同回去。
这里离天鸿峰后山不过百十里,魏怀持袖袍在地上划了一圈,青光一闪,眨眼间带着七个徒儿回到洞府。
放下黄铁铭,裘铁义,他们身上包着一层硬硬的黑壳。
魏怀持暗暗试过几次,不知是因为灵气消耗殆尽,还是别的原由,他竟无法破开黏在他们身上的硬壳。
取出一枚洪妖丹,盘膝坐下,道:“你们就在这打坐,恢复灵气。”
抛给沈妙冲一枚洪妖丹,道:“老二,你真元内只剩下几丝灵气,不过筋骨脉络没有受损,往后运用法门,借助妖丹恢复起来快些。”
沈妙冲脸色惨白,接过妖丹点了点头。
师徒六人打坐恢复灵气,抗衡这场亘古未有的雷劫,无异于历经了一场凶险至极的激斗。
这种凶斗对修真来说颇有益处,不过前提是要能活下来。
七日后许妙智等人恢复了一半灵气,魏怀持适时道:“先恢复到一半吧,耽搁这许久,听我说几句,你们该闭关的去闭关,该主事的去主事。”
许妙智等人起身恭立,道:“请师父教诲。”
魏怀持不无自嘲的笑道:“天鸿派在你师祖那一代,我这一代,无甚作为,美其名为韬光养晦,实则苟全,说白了,就是没实力,底子薄。”
许妙智等人低着头,不敢接言。
魏怀持道:“不是你们远祖尚在,天鸿派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直到如今,争鸣界只不过是名义上属于我们,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吸了口气,续道:“老大是要接我位置的,我不能把辣手的事都传到你手上。”
许妙智躬身道:“弟子才学疏浅,师父破镜,寿元数千载,弟子只想跟着师父,光大天鸿,其余不敢多想。”
魏怀持正色道:“你不想怎么行?你这些师兄妹中,就属你合适。”
顿了顿,温言道:“论长远谋略,顾虑之周全,你胜过我当年。”
看了眼几个弟子,接道:“这么多年,我一点点把你带大,看着你们修为一步步增长,对你们的脾性也算了解。”
许妙智,沈妙冲,孟妙庆,李妙语,张妙典都是他带在身边,于言传身教中成长,想起师尊在自己身上花过的心思,费过的周章,大伙心里暖暖的。
李妙语眼圈里藏满了泪珠儿,她一个女子,小时候师尊为了她没少去麻烦秦师叔,夏师叔,其他师兄的衣衫都是破旧了才换,只有她年年换漂亮的衣衫。
魏怀持笑了笑,道:“妙冲多急智,稍缺谋略,是个好副手。妙庆本分,性子随和,处事拿捏得当。妙语手巧心慧,只是性子偏急。妙典饱读古典,喜好阵形,未免过于痴迷。”
看着许妙智,笑道:“你这些师弟妹均有辅佐之能,可独当一面,做个殿大长老还行,但担当掌门之位却难以胜任。”
指着两个黑壳壳,笑道:“你们小师弟嘛!”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别说当个大长老,就是普通长老都干不好。”
向许妙智笑道:“你别指望他们能给你处理门派俗事,不给你添乱就行。”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成长起来,你就有了底气,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你想做的事,你明白吗?”
许妙智道:“弟子......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魏怀持笑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天鸿派传到我手里,历经上千代,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等个几十年,你威望够了,天鸿派的这副担子就得你来扛。”
扯了下褶皱的道袍,续道:“我的话你们记在心里,但不要说出来,要明白,有的事做比说要强。”
他总是不失时机的教徒弟事理,这样教,远比要他们死记硬背来得强。
师徒六人在洞里待了大半日,许妙智,张妙典各回洞府,沈妙冲,孟妙庆,回到天鸿神殿,李妙语回到在建的鸿安城。
他们都不在,时日太久,没主事人可不行。
在第九天头上,黄铁铭,裘铁义身上起了微弱的变化。
魏怀持发现他们身上的黑壳颜色淡了些,伸出两根手指,逼运出些灵气轻点向黑壳,一条雷弧,一丝火线在黑壳上流转,和前些天如出一辙。
前些天他在阴阳潭试过,当时他布满灵气的双掌刚一按住两人头顶,黑壳的一样的外壳立时雷光闪烁,火焰汹涌。
若不是及时收手,仅剩的灵气非得耗尽不可。
到现在他也不完全明白两个小徒身上发生的事,有心想去向太祖请教,试着用凝音术传话,只得到“随缘”二字回复。
魏怀持没法子,每日里除了修行,就是观察两个小徒有何变化,十余年来,在传授他们道法时,自己也收获了不少意想不到的感悟。
两个徒弟有太多的为什么,老是从他们嘴里冒出稀奇古怪的问题。
开始的时候,魏怀持训了他们,可过得久了,回想起他们的疑问,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于是,在没完没了的为什么追问下,魏怀持发现两个小家伙是难得的修炼好苗子。
正是因为他们用心去琢磨了,才会有这么多问题。
每隔九日,黑壳的颜色就会淡几分,经过四次九日一变,已可依稀分清他们的眉目。
直到经过第九次的九日一变,黄铁铭,裘铁义恢复了本来面目。
不过背上,胸肚上还沾着芝麻大小的黑点,虽不影响形貌,但总归不好看。
魏怀持取来“生肌活络水”,为两个小徒擦洗身子。
暗运灵气,手掌过去,黑点全无。
裘铁义在七日后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师尊关切的眼神,他砸吧砸吧嘴,道:“师父,这是哪儿,大哥呢!”
魏怀持笑道:“怎么师父洞府都认不得了,你大哥在你旁边,好着呢。”
裘铁义转头看着大哥,嘻嘻笑道:“大哥睡着啦!我说怎么这么困。”
半睁半闭着眼,迷迷糊糊道:“师父,我先睡......会。”话没说完,就摊开手脚睡着了。
过了两日,黄铁铭也醒了过来,他的情形要比裘铁义好些,支撑起身子和师父说了几句话,伸展下手脚,实在挡不住困意,只好重新盘膝打坐休息。
魏怀持心道:“这倒和正常修者无甚区别,空明返醒因疲惫而睡意难挡。”
出现这种情形,是因破镜费神费力,身心劳累所致。
到这时,魏怀持的心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