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云内心焦急,苦于两位师叔祖在场,不敢催促,一双美目片刻不离萧无空,满是关切之色。
两位老头看向萧无空,诸人跟随他们的目光让开一条视野通道。
矮胖老头咦了一声,笑而不语。
高大老头向萧无空,冷怀云凝视片刻,笑道:“你们不知修行艰难?心中存不得半点杂念,为何就斩不断一缕情丝?”
萧无空,冷怀云脸上瞬间通红,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低头默默不语。
秦怀盈平日里最维护这个小师弟,又拿冷怀云当妹妹,接口道:“师叔祖,您想想办法,他们就是怕耽搁修行,虽心底相知百年,近在咫尺,却不能在一起,请师叔祖想法成全他们。”
魏怀持也希翼的望着两位师叔祖,若是能让萧无空,冷怀云结成仙侣,或是让他们斩断情丝,那天鸿派又将多出两个修者大高手。
其他人暗里摇头,双修仙侣,谈何容易,一人受损,两人皆损。只要两人心思稍有不同便会走火入魔,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古往今来就没有几对仙侣修为有成,若只作仙侣,而不能双修,修为势必难有精进,尤其是道门修行更是如此。
鹿鹤门的松真子,松云子仅是夫妇,只是仙侣,根本和双修搭不上边,两人在修炼上原本比匡子恒,游方道人高一些,但自从二人结为仙侣之后,修为进展缓慢,现今只能勉强和他们保持相同而已。
矮胖老头没有说话,只是仰望苍穹,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高大老头盯着萧无空和冷怀云,双眼一眯,白光一闪,沉声道:“无欲则刚,你们既知修炼无所进展是为情所困,就索性斩断情丝,只要你们愿意斩断情丝,我可以帮你们。”
冷怀云身子一震,心中千般万般不肯,只是不知修炼成痴的萧无空会怎么选择,忍不住楚楚的看了眼萧无空。
寂静无声,众人神情不一,均没人开口说话。
萧无空沉默着,低头回想往事。自己多次面临生死之际,冷怀云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脑海,自己对她当真放得下?想到这里,不觉转首看了眼身边的冷怀云,只见她幽幽的望着自己。
不,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对她,那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每每生死之间,他无不扪心自问:“修炼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就算修得万年寿,却落得孤身一人,那也没甚趣味。”又想:“因一念之私,让冷师妹空候百年,人生有一个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还不够么?如果没有冷师妹,就算与日月同寿,又有什么意味。
无数念头闪过,他才真正发现自己对冷怀云的情实已刻骨铭心。
想清了这些,萧无空昂首答道:“师叔祖,弟子愚钝,以前一心向道,错过了太多,现在想起来好生后悔,修炼精进也好,不能精进也罢,晚辈均无所怨,总觉得人活着无憾便好。”
冷怀云娇躯一震,泪水滑过白皙的脸庞:“什么都满足了,心爱的人儿,能说出这么知心的话,一切都值得。”
魏怀持见高大老头面无表情,白袍无风自动,道:“师叔祖,萧师弟与冷师妹相互倾心数百年,因情乱心才不能持心修道,还请师叔祖不要怪罪。”顿了顿,见高大老头还是面无表情,续道:“萧师弟前后数日,为了天鸿派身负重伤,还请师叔祖端详端详,救他性命。”
面无表情的高大老头脸上起了变化,浮现起沧桑之色。
好一会,高大老头看着萧无空和冷怀云,突然哈哈笑道:“你们很好,很好!”
矮胖老头亦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萧无空,冷怀云不知所措,呆立当地,四目双对。
高大老头道:“大道自然,道门修者只要心怀仁善,便可顺势而行。”眺望苍穹,叹了口气,续道:“情,无形无迹,摸不着,看不到,但只要是人,就难免有情,能斩断则斩断,不能斩断则顺势。凡是不可太执着,你执着于修炼固然是太执着,对情抛不开,放不下,这也是太执着。不能动静合宜,摒弃杂念,修为当然寸步难进。修炼不要只注重于修,更要注重于行,行事当以仁为本,善为根,非大奸大恶者不可轻起杀念,看你面相,修炼法术全是走刚猛一路,刚乃阳,全阳无阴何以生道?”
萧无空内心又恐又喜,心知师叔祖是在点拨自己,暗思自己修炼纯走刚猛一路,虽然开始起步之时进展迅速,与敌斗法十分快意,但修炼越到后面越难有精进,定是师叔祖所言之故。
老头一番话,诸人静听,有的颔首闭目沉思,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摇头晃脑如听仙乐。
高大老头续道:“修炼若有阻,万不可强进,应重于疏,强进则易溃,疏则徐徐自通,你们二人悟性相当,根骨脉络悟性相当,在你们这一代,仅次于掌门。怀云,待你伤好后,你们即可双修,但务须照此书修炼,记下后,将书交由掌门保管。”
右手拖着一本册子,左手对萧无空关元穴,膻中穴,印堂穴连点三指。
三道白光钻入**,萧无空顿感一股极为柔和纯正之气在体内升起,喉咙一阵清凉,咳意立止,周身舒泰。
冷怀云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两人向老头跪拜磕头,道:“多谢师叔祖大恩!”又磕了三个头,萧无空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接过册子,两人这才站起来。
诸人替萧无空,冷怀云感到欣慰,也有羡慕。
魏怀持笑道:“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还不影响修行,师叔祖所赐大法神通,你们可要好好修炼。”
秦怀盈笑道:“冷师妹,过得几日我们可就欢欢喜喜嫁师弟啰,你们幽兰峰可别欺负我们萧师弟呦!”
诸人均脸含微笑,拱手祝贺,若不是有两位前辈和几位掌门在场,早就上前笑闹了。
萧无空心中喜极,呐呐不言,满脸通红。
冷怀云抿嘴瞄了眼秦怀盈,眼中全是笑意。
高大老头等了会,向魏怀持道:“这是几本修炼书籍,你拿去先行修炼,而后再看谁还适合修炼,你再决定是否传予。”
魏怀持大喜,笑颜道:“多谢师叔祖,怀持必定持心向道。”
慈恩等人向魏怀持点首,以示贺意。闵怀言,秦怀盈,钱怀有等人心中猜测,“两位师叔祖留下的必定是神通大法,却又不知是什么法术?自己能不能修炼?”
高大老头看了看众人,道:“两位掌门,若无它事,我们先行告退。”
诸人躬身行礼,低一辈的弟子跪拜磕头。
魏怀持施了一礼,道:“恭送师叔祖!”慈恩道:“恭送前辈!”
两位白袍老头点首还礼,正欲离去。
赵怀善蓦地上前跪倒,道:“不知两位师叔祖在哪清修,晚辈赵怀善,在修炼一途不明之处甚多,日后想向师叔祖请教。”
高大老头盯着赵怀善看了一会,道:“你师父是柳观心,师祖是上两代掌门刘道统么?”
闵怀言、杜怀相等人瞟了眼江怀善,见他眼中喜色一闪,暗自皱眉。
赵怀善心下大喜,两位师叔祖果然识得师祖,低首弯腰,恭敬道:“正是,请师叔祖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察什么?诸人不禁好奇。
高大老头尚未说话,矮胖老头却哼了一声,道:“你师祖刘道统一生就做对了一件事,临终之际回光返照,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郑道善。”
高大老头叹了口气,道:“你不修炼天鸿正宗道法,一味修习阴柔之法,早晚会阳脉断绝而亡,夜夜会被入坠冰窟般的奇寒之冷惊醒,我们留下的几本道法你是不能修炼了。”摇了摇头,续道:“此外,我们只见掌门,不见其他人,你好自为之。”
矮胖老头嘀咕道:“他修炼的法术有些古怪,想必来自他祖师爷在仙界所得的那本籍。”
高大老头摇摇头,叹道:“我们走吧!”言毕,两位老头就地凭空消失。
赵怀善心底念头急转,冒险一试,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
天鸿派长老辈弟子多少知晓一些门中往事,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赵怀善,没人出言慰藉。
魏怀持上前和善的问道:“赵师弟,师叔祖走了,你没事吧!”
赵怀善身子一颤,抬头看着这张和善的面孔犹如蛇蝎,心底的幽幽绿火燃起,双眸绿光若有若无。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忙道:“没事,让掌门师兄挂怀了,我本想找两位师叔祖请教克制寒毒之法,不想两位师祖会错了意,不明之处,到时还请掌门师兄多多指点。”
魏怀持笑道:“同门师兄弟,理所当然。”转向众人,笑道:“慈恩大师,各位神僧,三位道兄,诸位贤侄高弟,天色已晚,请先回天鸿峰饮些粗茶,明日再作法事,如何?”
慈恩等人点首道好,众人言谈间飞往天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