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颖脱下高跟鞋累得瘫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捶打自己酸痛的双肩。
“叮咚——”门铃响了三声,虞颖没理会,听到了门外的钥匙声。果然是路炳观,他会自己开门进来。
路炳观进门就看到盘腿坐在椅子上的虞颖,她随意披散着浓密的长发,妆容未卸,丰润的嘴唇抹的红红的,西装还没脱,半身裙下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腿。她微微皱着眉,一双水润的眼睛盯着他,小嘴嘟着,有撒娇的意味。虞颖只是太累了,累得不想动,等待路炳观的指示和对今天她的表现的点评。
路炳观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企业家,父亲是顶层高官,母亲在P大任教,父母离异。也正是由于路炳观的母亲,二人得以认识。路母是P大中文系德高望重的程老师,虞颖是P大英美文学的研究生,在一个重要的国际比较文学交流会上,程老师让儿子去观摩“长点见识”,虞颖上台做了双语报告,就此入了路炳观的法眼。
虞颖写得一手好文章,外表靓丽,气质脱俗,出身平凡。她被路炳观插进办公部门做实习生的时候,路炳观没有说明目的,但虞颖知道,是给了她个机会做高干子弟以后“继承爵位”的棋子和眼线。她无权无势,但有才华,有人看得上她,还愿意给她租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她自然满足。虞颖聪明,慢慢察觉到路炳观对自己父亲的反叛。
路炳观看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的高跟鞋,突然想伸手给虞颖揉一揉脚,立刻悬崖勒马,把手插进西装裤。他干咳了两声:“今天张局长的报告是你写的吧。”虞颖点点头,把小脑袋搁在支起的膝盖上。
“他身边的人没有这么细腻的文采,一语双关的强调,你做的也很好。只是——”路炳观尾调拖长,她下意识瘪瘪嘴,知道他又有不满。路炳观将一切收入眼底,只说了一句:“下次提前跟我说,让我先看一眼。”路炳观绕到她的身后,手落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捏了起来。虞颖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挺直了脊背,路炳观抿了抿唇,目光游离别处,假装平常的语气:“你最近的电费见长啊,是不是开灯睡觉啊。”虞颖心脏狂跳,低声说:“没有。”
她前段时间又要写稿子又要赶论文,时常在沙发上睡过去,忘记关灯。她住在小区临街的位置,路炳观下班经过的时候,总是会不嫌麻烦多绕一条辅路抬头看看她的那户窗口。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她在挑灯夜战,有时候端着水杯站在阳台上醒神,他独自一人处理完工作,行驶在无人的路上,她模糊的身影、彻夜的灯光总让他有种被陪伴的感觉。
“我爸想我回央企。”
虞颖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敢直接评论,只说:“是好事吧?”
路炳观说道:“我这段时间不能回去。你注意最近的工作报告,要是有他和他手下的活动消息,马上告诉我。”
“可是我怎么知道路部长和他的——”虞颖舌头刹车,委婉说道:“和他的朋友啊?”
路炳观不以为意,手中的力度不停:“我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虞颖暗暗皱眉,她不想知道那么多!
路炳观从身后看她,好想帮把她耳边的长发拢到耳后,还想坏心地弹一弹她可爱的耳朵。他隔着西装外套和衬衫按摩着虞颖的肌肤,心里有些发热。他拍了拍虞颖的肩:“你去睡个觉吧,我借你的沙发处理点东西。”
说着,他走去客厅拿出平板和眼睛,开始看文件。他戴着眼镜很想程老师,文静又显书生气质。虞颖哪里敢多说什么,他还在不好洗澡,卸了个妆爬上床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她平时睡眠不好,容易惊醒。也许是路炳观在的缘故,她的自由度大大减低,没有多想工作和学习上的事,一觉睡得十分安心。
虞颖家的门铃又响了。她正好起床,听到路炳观去开门了,他还跟人说了“谢谢”之类的。
他点了外卖吗?虞颖记得上次他臭着脸不许自己点外卖啊。
虞颖走到沙发前,看到路炳观像上次禁止外卖那样黑着脸,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拿着一张卡片,很仔细地看了几遍。
“是什么?”
路炳观语气几乎咬牙切齿,假笑道:“你的花。”
啊!是云封。虞颖接过卡片,果然上面写着:“To 虞姬,思君君不知,江封虞火对愁眠。”虞颖失笑,路炳观瞥了一眼碍眼的香槟玫瑰,随意放在茶几上,道:“是江云封吧?”
虞颖惊讶:“你怎么知道?”路炳观微笑:“我有给你说过最好不要谈恋爱吧?”啊?他根本没有说过。他看了虞颖吃惊的表情,继续道:“P大里都是些什么人呢?不少高官子弟富二代吧。你要是真的找个男朋友,男方家长调查你,发现你住在我租的公寓里,我怕影响你钓金龟婿。”
虞颖没再说什么,想着江云封,在大雨里跑着喊她的名字,他算是她生命中第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吧。虞颖失笑,抱起香槟玫瑰,深深地闻了闻,找了地方放起来。
路炳观觉得胸口闷,把领带扯松,有些气急,趁虞颖没注意,把桌上的爱心卡片藏进自己的上衣口袋。他知道江云封,他知道她身边所有的人。不是监视,而是他的心时时挂在她身上。他在办公室听秘书说,“虞小姐请了半天假,所以没出席昨天的表彰大会,也没去学校。查到她昨天下午的地铁记录在体育馆附近,那里在办演唱会,应该是和她同校的江云封一起。”
“我走了。”路炳观没等虞颖送自己,推门就走了。走到门边又停下来:“你要用的资料我放在食堂三楼了。你最好赶紧去取,不然食堂下班了。不许吃外卖了,三楼今天有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