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板让我给你带来一份清单,你记一下,记完我就走”。杨大壮咽了口唾沫,说道。
“清单呢?”崔忠亮一愣,问道。
杨大壮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开始口述,崔忠亮开始记录,十分钟后,杨大壮口述完毕,崔忠亮停下了笔,看向杨大壮,问道:“你确定你没记错?”
“不会错的,她给我看的就是这份清单”。杨大壮说道。
崔忠亮放下笔,看着杨大壮,诡异的笑起来,笑的杨大壮心里直发毛,但是过了一会,崔忠亮终于是恢复了正常。
“你这个老板真是打得好算盘,我当了十年的博物馆馆长,就在这间屋子里画了十年的画,十年啊,没日没夜,你看我是不是很白,呵呵,都是在这里憋着不出去憋的,临摹了那么多的画作,她只给我这一百幅,而且都是一些二三流的画家作品,她的算盘真是打的精啊”。崔忠亮苦笑着说道。
杨大壮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他很想说,这些就不少了,多少是多啊,再说了,你一大把年纪了,把人家玩了十年,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没有全吞就不错了。
但是万一这话说出来激怒了崔忠亮,自己可就完蛋了,任务完成了,总该放我走了吧,杨大壮心想,但是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崔忠亮居然绝口不提放他走的事,还拿了一瓶茅台酒。
“来,年轻人,我们喝一杯”。
“这个,我不会喝酒,再说了,没这个必要了吧”。杨大壮不想喝酒,喝酒误事,最主要的是自己待会还得开车回去。
“不不,非常有这个必要,无论你是什么时候跟着王悦沁的,我们总算是有缘吧,你是我的继任者,王悦沁那个婊子眼光不错,你小子符合她的喜好”。崔忠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啊,我靠,这叫什么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入耳呢,好像是自己捡了一只破鞋似得,但问题是自己确实是没有捡拾王悦沁这只鞋啊。
杨大壮无奈,只能是接过崔忠亮递过来的酒杯一口喝下,看来自己不喝他是不会让自己走的,但是一口入肚,辣的他差点吐出来。
而且又见崔忠亮继续使用那个杯子自己喝起来,恶心的杨大壮再也喝不下去了。
“来,再来一杯”。崔忠亮倒满酒递向杨大壮道。
杨大壮摆摆手,示意不喝,但是崔忠亮非得让杨大壮喝,此时杨大壮看到崔忠亮背后的玻璃博古架上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酒具,一把酒壶,四只酒杯,杨大壮走过去,开开玻璃门,看向崔忠亮,示意自己想用一只酒杯。
“随便用,你小子还挺有眼光,那套酒具我轻易不舍得用”。崔忠亮得意的说道。
杨大壮赶紧拿出一个来去倒酒,还别说,开始时他以为这是瓷的,但是入手后才感觉出来,这只酒杯居然是青铜的,可是酒到了杯子里后,温润了很多,再喝下去时,居然没有了刚刚的辛辣,给人的感觉就是用这样的酒杯喝酒才是享受。
杨大壮之所以拿这个酒杯喝酒,就是不想和崔忠亮这个老头子用一个酒杯,但是没想到杨大壮一口酒喝下去后,崔忠亮说道:“这只酒杯虽然喝下去时舒服,但是很容易上头,我也不时常用”。
杨大壮感觉到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但是没办法,喝进去就是喝进去了,两杯酒还没到吐的地步。
崔忠亮看到杨大壮肯陪自己喝酒了,又倒了一杯,走到画案前,抬手拿起一支笔,在一幅还未完成的画卷前,好像是要画画,果然,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前面墙上的画,低头就要下笔了。
杨大壮想,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如就陪这个老头聊聊,自己对崔忠亮并不了解,但是看上去此时的崔忠亮并不是那么凶了。
“十年前,我那时候四十多岁,正是人生的巅峰时期,在一次酒会上遇到了王悦沁,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她迷住了,我后来离了婚,但是王悦沁也没有嫁给我,我们就这么过了十年,博物馆里的画差不多都被我掏空了,但是那些赝品现在都还挂在墙上供人瞻仰,你说是不是很滑稽?”崔忠亮光顾着说话,但是手里的笔始终没有画下去。
“这东西是不是特别难画?”杨大壮没理会崔忠亮,倒是看着画案上的画,又看了看墙上的话。
“的确是,没灵感时,手里没把握时,根本不敢下笔,一个地方有了瑕疵,必须全部重来,这是我的原则,就像是眼前这一幅,是齐白石的枫叶寒蝉,我始终都把握不好蝉的翅膀,薄如蝉翼的感觉始终都画不出来,很苦恼”。崔忠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说这些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里的笔放下了。
杨大壮仔细的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枫叶寒蝉》那幅画,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顿在画案上,在崔忠亮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伸手拿起崔忠亮搁下的画笔径直点在了那一片缺失蝉翼的地方。
崔忠亮想阻止时已然是来不及了,顿时屏住了呼吸,要是杨大壮这下子把自己的画弄坏了,自己非得和他翻脸不可,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崔忠亮顿时呆住了。
因为杨大壮根本没看笔下的画纸,眼睛盯住的却是对面墙上的画作,然后轻轻点点,好像是蜻蜓点水般的样子,等到崔忠亮再看画纸时,那一双蝉翼好像是长在蝉身上似得,浑然天成,毫无矫揉造作的感觉。
再看对面墙上的画,和这一副像是复印下来的一样,分毫不差,只差落款和印章了,这是崔忠亮和杨大壮合作的画,崔忠亮看看杨大壮,又看看画作,激动的点头,他从未见过有人会这么作画,自己也只是琢磨好久,才能慢慢下笔。
“你也是学画画的?师从哪位大师?”崔忠亮问道。
“哪个大师也没有,我瞎画的,我看着你画的费劲,替你抹几笔,坏了你就重画呗,怎么,还行吗?”杨大壮此时酒醒了一半,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是鲁莽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崔忠亮是什么人?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忘了呢。
“瞎画的?不可能吧?”崔忠亮当然不信,这幅《枫叶寒蝉》自己画了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毁在蝉翼上,但是这一次居然被这小子给画成了。
“真的,我大学时学计算机的,其他的都不会,更不要说画画了,刚刚喝了点酒,有点上头,脑袋一热,就画了”。杨大壮实话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