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六月二十六日清早
五军营又开始每日必定要进行的十里长跑。前几日督导官教了大家两首歌,要求大家边唱边跑。
附近村落的百姓,由于旁边新建的军营,早上都不出门。土路上空空荡荡,非常适合跑个步。
就听到各队督导官喊道:“步伐整齐一些,不用掉队。现在,兄弟们跟我一起唱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陛下的期望!”
嘹亮的军歌声响起,掺杂着五军营士兵的脚步声远去!
今日由于要竞赛,朱由检起了个大早,带着武骧右卫和锦衣卫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到了京营。
此时站在路边,朱由检看着一队队从军营中一边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一边唱着自己改编过的军歌,心里颇为满意。
一年之后,就让建虏看看什么才是精锐,什么才是满万不可敌!
丁招也跟在队伍里跑着,原本一天跑个十里还没啥感觉,但今日不一样。今日丁招身上穿了全套的锁子甲,等于背了个三十多斤的沙袋再跑。本来不想穿,但被李荣奎一鞭子抽脸上,只得穿上了跑。
跑完十里路程,正好回到军营附近。大家按照督导官的说法,慢慢放缓脚步,迈着整齐的步伐,唱起了另外一首军歌。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丁招今天跑得气喘吁吁,根本就唱不动歌了。眼看到李荣奎脸转向了自己这边,连忙跟着动起了嘴。
进了军营,各队按照顺序找地方坐下休息。照例是有半刻时间可以休息喝水,可今日丁招这个总旗一共四十三人,都神情紧张,差点忘了可以去边上喝水。
半刻之后,就是和第一营第二司第一局第二旗竞赛的时间了。现在两个总旗坐的也不远,人人脸色狰狞,双眼发红。
朱由检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吃猪肉和看茅房这激励手段还真是强啊。
片刻之后,两个总旗都知道了这次竞赛是怎么样的。
一处三丈多宽十丈多长地方,地上划好了石灰粉。
两个队分站两边,哪个队全部跑到了对面,哪个队就赢。
不能用脚踢人,不能用手指抠眼睛,不能咬人。只能用两只手,随便你是用什么法子,你们全队都过去了,就算赢了。那挂在边上的五个豕腿,就是晚上的加餐。
沈亮把几个小旗喊了过来,围在一起商量了开。
丁招首先开口说:“要全队过去才算赢,咱们不能有掉队的。我觉得,我们把衣服都脱了,别让他们拽着咱的衣服。还有就是一次冲锋的先揍翻几个,那几个躺着动不了了,咱们不就赢了吗?”
沈亮又看了其他小旗一眼,大家都觉得丁招想的办法不错。
沈亮一拍手:“那就这样。”
走到白线边上,开始脱起了军服。没想到对面那个总旗,居然跟他们一模一样,也脱了起来。
一时间,两边白线两侧,满满登登站了近一百条光溜溜的汉子。旁边围观的其他局的士卒,都在旁边起哄。
就听到督导官一声哨响,丁招跟着沈亮带着头就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快要对撞之时,就看到对面冲过来的第二旗的人,都和身边的战友手挽住了手,头一低。直冲冲向他们撞了过来,丁招一个没反应过来,老拳砸在了对方肩头,紧接着被对面一个头槌顶在了肚子上。疼得他抱着肚子蹲了下去,结果还没蹲到底,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一胯正好撞在自己鼻子上,顿时鼻血飞溅。这下想不倒地,也撑不住了。
比赛没有悬念,丁招他们被对方像铁甲连环马一般的招式,撞了个人仰马翻。对方全部都过了白线,丁招还像一条死狗一般躺地上。
丁招趴地上勉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撞的自己。就看到那个原本是个小旗的孙应元,因总旗贪污兵饷被信王砍了,刚升任总旗的家伙,正在擦拭胯骨上那摊鼻血。
“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老子跟你没完!”丁招慢慢的爬起来,被人扶着到一边找陛下送来的太医院太医治伤。
看着第二司那一群人,兴高采烈拿着五条豕腿交给自己的伙夫,丁招气就不打一处来。下次,下次老子一定赢。
等太医给他鼻子里塞了点棉布,丁招光着屁股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沈亮身边问道:“头儿,输了的真得去看一天茅房检查别人手上有没有屎?”
沈亮刚从督导官那边回来,就套了条裤子,衣服都没穿,露着满身的胸毛,脸色非常难看。
沈总旗双手叉着腰,嘶哑着说:“不但要去看茅房,还得是咱们旗休沐那天去看!”现在京营训练作息已经改为每日一练,五日一休。这就等于他们今天这四十多人,每五日的一天休沐都没了。
朱由检看完两个总旗的比赛,和孙传庭一起走回帅帐。
一边走着,孙传庭一边对朱由检说道:“信王殿下编的军歌甚是雄壮,唱起来也朗朗上口。今日两个总旗的对练,也甚是新颖。”
朱由检连忙谦逊道:“不敢,不敢。”
孙传庭又问道:“今日孙元化已到了神机营,不知曹文诏何时能来上任?”
朱由检说道:“据兵部回报,今日应该能到通州了。想必要不了两三日就能到京营上任。”
孙传庭点了下头,又开口问道:“现下五算上辅兵不过万余人,殿下是否准备再招募一些?”
朱由检点头说道:“嗯,这几日本王会去通州天津附近招募一些纤夫或辽西迁来的辽民。陛下的意思,五军营至少要有三万战兵,那再加上神枢营、神机营,总计四五万人。”
孙传庭不由得大为讶异,提醒道:“按照现在京营这吃法,四五万人每年得花多少银子啊。”
朱由检呵呵一笑:“陛下说了,银子不用担心。如果没银子了,他宁可把乾清宫卖了,也会凑银子出来保证京营军饷和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