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袖清风无一文,囊中羞涩缺半两。
正当吴子健沉浸在修炼中时,一股强猛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神魂被迫退出冥想状态。骨软肉酥,力尽筋疲。
吴子健低头一望,宽大的袖袍,骨瘦如柴的四肢,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整整瘦了一圈,弱不胜衣。一瞬间整个人呆若木鸡,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回想练功的过程,不禁有些后怕,倒吸了一口凉气。吴子健知道无论哪一种修行,力量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观想状态的每一次吐纳呼吸,猛虎拳的每一招一式都会加剧消耗能量,在无外来金石肉糜的情况下,这种状态吞噬炼化的都是自身的血肉精华!
“不好,气血亏空太严重..支撑不住了~”随即吴子健整个人晕了过去。”
“张神医,我小弟他怎么样,要不要紧”谢毅强一脸紧张的问道。望着躺在床上的吴子健满脸关切。只见一位年过花甲,两鬓斑白身着青灰色长袍的老叟,正面色沉稳地为吴子健把脉。
“没什么大碍,只是亏空了些精血,待我开两一副温补的药方,调养两日便可”老神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如此就有劳先生了,诊金定当如数奉上”站在另一旁的谢国安称谢道。随即安排管家跟着老神医去抓药。此时,躺在床上的吴子健渐渐苏醒。
“凄凄惨惨戚戚..我练个武容易吗我,一波三折地折腾来折腾去,差点小命都不保”一脸苍白,面无血色。勉强撑道“舅父,啊强哥..”,说着便要起身。
谢毅强望着苏醒过来的吴子健眉梢一喜,连忙上前扶住他,“小弟,你醒啦,你大病未愈就好好躺床休息,不必起身”。一旁的舅父也上前关切道“是啊,子健,你大哥说的对,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日后再说”。说完嘱托了下人几句,便同谢毅强一同离开了。
小屋内,卧榻上,吴子健面色复杂,思绪万千..此事要是被方外道士知道,定要惊掉大牙,
神魂修炼中前两层分为定神禅定,和凝神出窍。
吴子健观想拳谱,化身猛虎,神魂冥游,借助拳谱意境已触及到出窍的境界。自古凝神出窍慎之又慎,神魂所经历的一切,可以看做是成因,一但回到肉体内,便到了果的时候,精气神会瞬间同步,可谓险象迭生。
所以方外修士第一次凝神出窍时,不但有师长看护,还会服用气血精丸,点上回魂香。像吴子健这种无师长,无药丸,无魂香的“三无修士”也算修行界一道奇葩,真乃无知者无畏也。修行之道,漫漫长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不可有丝毫疏忽和懈怠。
“十年寒窗苦读,为神魂增长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资粮,这也是我神魂如此快进阶的原因,厚积薄发。可我的形体依旧羸弱,气血不足,寂灭法是好,但凡事终究有个过程,如今我的体质,恢复到正常“文生”的地步,但离“武生”任有不小差距”。
一想到这里,吴子健不禁叹息道“自古穷文富武,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支撑,武道一途摇摇无期”吴子健饱读圣贤书,自然知道‘财侣法地’中财的重要性。
财有多重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中古史书曾记载这样一个故事“百国纷乱中,一赵国勇士,武艺超群,英雄也,一日酷暑难耐,看到一位卖西瓜的老翁,可身上不名一文,便寻思吃白食,先吃再问价钱,吃完说价钱太贵,坑人拒不付钱,岂料老翁伸出了一个指头说道只要一文钱!
天底下不可能找出比一文钱更小的钱了,如此这般,便难倒了赵国英雄...”如今的吴子健便面临着同样的窘境。武馆供应的饭食已无法满足自身的需求,魂武双修,消耗之大。一个月三两的月例,买完笔墨纸砚,经史讲义后已所剩不多。
吴子健卧床期间,谢国安吩咐下人送来了一只人参,虽然只有二十年火候,但也极其珍贵,市价少说有六十两纹银。一口参汤下肚,腹中的肠胃如同燃烧一般,滚滚精气被炼化吸收,一种久违的饱腹感传遍全身,身心舒畅,一盅人参很快便见了汤底。
此时的吴子健精力充沛,举手间充满了力量。浑身气血翻滚,丝毫没有虚不受补的迹象,未吸收的药效都被储藏在体内。吴子健径直走出小屋,搬运气血,一套大开大合的猛虎拳打了出来,虎虎生威,劲风涌动。
如若谢国安看到如此纯熟的拳法,定会大吃一惊,这才多久,自家的外甥便这么快掌握了猛虎拳精髓,武学奇才也不过如此。
燕雀将南归,转眼间半旬过去了,吴子健白日苦练武学,夜间凝神打坐,神魂体魄日渐强大。身板一天比一天壮实,皮囊下隐隐可见块块结实的肌肉,充满了流线感和力量,身形匀称,剑眉星目,好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郎。
只奈囊中羞涩,一旦断了参汤精气供应,便被打回原形,没一年半载休想拳法大成。“舅父送来了是人参,已被我消耗殆尽,我得想办法寻找财路”吴子健眉头微缩。
“除了写地一手还算不错的字,自己并不会奇淫技巧啊,打猎?捕鱼?采药?”吴子健眉头更加皱了起来,来回的在小屋踱步。自己可不像小说中的主角,人在家中坐,财宝天上来。无奈之下,只好收拾心情去县道街头走走。
云街头小苑连狭邪,青牛、白马、软轿,蓝蓝的天空,渗出缕缕金光,投射在街头的过往行人身上,车水马龙的街头,吴子健漫无目的的走着,怅然若失。
“大煜富强,生财之道万千,独断我子健之路忽”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十三四岁左右,一身上等的蜀道绸缎,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福字金锁,短肥手指上带了枚镶金玉扳指。
“子健兄”人未至声已到,来人叫周福宝,是吴子健度读私塾时的同窗,为人胸无点墨,但性情豪爽,无甚心机,颇有人缘。“福宝兄,多日未见,近来安好”吴子健快步上前道。
“哎..一言难尽,自从你回家备考后,老夫子便盯上我了,课业也愈加严苛,苦不堪言啊”周福宝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打瞌睡,课业拖沓,字如狗爬,老夫子不被你气死就算不错了,吴子健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今儿怎么有闲情逛街,是茶馆的汤包不好吃了,还是聚福楼的烤鸭吃腻了”望着一张红扑扑的肉脸,吴子健戏谑道。
“这还不是陪我那堂妹,为兄不是怕她遇到些泼皮吗”周福宝解释道,
“你那堂妹我还不知,乃溪云三大武馆林馆主之掌珠,就算是泼皮无赖见着了都让避让三分的。”吴子健显然不信“难道你又闯祸了,怕你那堂妹告状?”
周胖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心虚道“没有的事,既然相遇就陪我一道”没等回话,便拉着吴子健向中城走去。
闹市,一栋富丽堂皇的三层阁楼,一进一出两扇做工精细的浮雕隔门,门头挂着一张东阳红木做的镀金牌匾,抬头望去,‘珠宝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林小姐,这是帝京当下最流行的玉簪款式,名为紫金蝶恋花,寓意尊重,高雅”店里的掌柜满脸堆笑道。
只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对着铜镜装扮,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螓首蛾眉。
“小翠,好看吗”林美娟俏皮的问道。“可好看了。小姐带上这簪子就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站在一侧的小丫鬟道。林美娟佯装嗔怪道“就你贫,小嘴跟抹蜜似的”说着嘴角却微微上扬,心中暗暗z自喜。
“堂妹,你可让我好找啊”一道黏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周胖子喘着粗气,弯着腰道。吴子健紧随其后道,“娟儿姐,几日不见,愈发亭亭玉立了”
“堂哥,健儿哥,你们怎么来了”林美娟诧异道,转身径直向两位走去。
吴子健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望向周胖子。“路上偶遇子健兄,便一道来了”
林美娟伸头朝门外望了望,见没人跟进,神色不禁有些失落。
吴子健笑道“别望了,娟儿姐,啊强哥没来,忙着练武呢”
林美娟雪白的小脸微红,娇羞道“谁在望那呆子,我才闲工夫理他”
周胖子嘿嘿道“不知道那谢家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妹妹如此牵挂。”谢家和林家都是武馆起家,平日里没甚仇怨,加上都是外来户的缘故,平日里便报团取暖走动颇为亲近。谢毅强和林美娟二人两小无猜,自幼一道长大,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你..”正当林美娟准备发作的时候。
街上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百姓鱼贯而行,人头攒动。吴子健踏出门口定睛一看,前方不远是官府发布告示的地方。
“难道发生了大事,普通的官府文告街坊们可都习以为常了”心中暗想道,出于好奇,吴子健三人便也快步跟上,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
告示:今溪云碧潭村突遭水鬼,杏月十日内,已有数人遇害,周边百姓苦久矣...吴子健眉头微皱,“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朗朗乾坤哪来的水鬼,此事定有蹊跷”接着往下看,吴子健神色一喜“竟然有赏银,‘击杀一头取回首级者,得纹银五两,剿灭水鬼巢穴者,重赏千足银叶一枚!”吴子健呼吸微有急促,“当朝商律以一千文铜钱,结绳而穿为一贯,十贯抵纹银一锭重十两,百两抵银叶一枚千足..”周胖子和林美娟扫了一眼,便失了兴趣。
望着两眼放光的吴子健,林美娟微微诧异道“健儿哥,你不会想去杀水鬼吧,那水鬼凶恶残忍,已经有好几人丢了性命,为了些银两丢了小命可不值当”望着吴子健还未长成的小身板,心中暗道“都不够水怪塞牙缝的,凑什么热闹,书生意气,读书人都有这臭毛病?,还是阿强哥实在...”在林美娟眼中,吴子健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吴子健转过头来,没有说话,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摇了摇了头笑道“娟姐说的哪里的话,小子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有心杀鬼不假,但也没那实力不是”。
林美娟见此,这才舒了口气,她知道毅强哥可是很疼他这小弟。随后便又叮嘱了几句,三人便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