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萃萃本身是个很宅的人。
上学那会儿只要没课几乎都是靠萧穗穗和赵杰欣拖着才能出出门让双腿运作起来。
毕业之后,就开始和方向谈起了异地恋,方向休息的时候来锦城看她,她总是得出门吧。
还不能老让方向来看她,她倒是也趁着机票便宜的时候去京城看过他几次。她虽然也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但更多的,其实是身体的疲惫。
飞机上和酒店哪有自己床上睡得舒服。
自从和方向结束异地恋、住在一起之后,她就彻底开始放飞自我了。
和小姐妹的聚会通通只安排在周五下班之后。
在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周末是拿来休息的,她的休息就是字面意,在一定时间内停止活动,使人从生理上和心理上得到松弛,它是一个消除或减轻疲劳,恢复精力的过程。
一切能让身体疲惫的休息都不能叫休息比如说外出、购物……
简单来说,就是宅在家就使她快乐,使她放松。
只是偶尔不得不尊重一下方向陪他去和朱雯瑾吃个饭。
人为一张嘴,实在没办法。
可惜了她这么热爱“宅”的一个人,却不会做饭。
大学时期是被外卖和萧穗穗、赵杰欣的带饭养活的,幸好方向会做饭,不然她真的可能会继续吃几年外卖。
自己做是不可能自己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自己做,就是点外卖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这样想来,和方向谈恋爱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既让她不用一直当个死肥宅,她也不至于吃几年地沟油。
不过,宅又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而她的生活方式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站着绝不躺着。
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初心笑着活下去,直到她看到了体重秤上面的数字,差点没抽过去,但是抽了自己一耳光。
外面的生活多么喧嚣,唯有卧室与床那么美好。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不想出门锻炼那么外卖是坚决不敢乱吃了,那么就开始屯低脂零食、零卡饮料和水果吧。
晚餐和周末就吃水果、蔬菜了。开水焯青菜和水煮白蛋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她乐观的这么想着,也乐呵呵地这么做了。
直到一星期后,丁萃萃发现自己屯的那一箱苹果上挨个都有着不大不小的坑,她条件反射的开始后背发凉,并且意识到这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于是她购置了一大批整治老鼠的用品。
那是元旦三天假期的第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丁萃萃是被清晨的第一缕温柔的阳光的照拂着醒来的。打开手机,才九点一刻,摸索着床头的近视眼镜带好,准备起床,打算今天的早餐是水果配燕麦呢还是酸奶配燕麦时。
一直灰头土脸的肥硕的耗子从她的卧室门口射到了客厅。
凉意从背上爬进心里,翻身从床上跃起,一边呵斥那些买假老鼠药的奸商,一边胆战心惊的出了卧室门把门关上。
开始给赵杰欣打电话哭嚎:“赵杰欣快点把你家咪咪带过来救我命,那些死耗子嚣张到老子在家还敢肆无忌惮的东窜西窜了!”
视猫如命的赵杰欣嫌弃着拒绝:“你爬开哟。我们家咪咪才不是工具猫,我们咪咪是小公主!那个耗子好脏哦,不配让我们咪咪逮!”
“那你去给我随便找个捕鼠小能手来,不吃它们至少可以吓出去!”
赵杰欣安慰:“好好好,你还记得我那个高中同学她们家那只狸花猫下了一窝崽,你之前去撸过的,现在刚好也是可以找饲主的月份了,我给你联系,等会我给你送一只过来,你是知道狸花猫的战斗力的!”
“我等你!”
于是养猫这种人生大事就在这种危难的情况下简单粗暴的决定了。
丁萃萃没有精力去思考该怎么对小狸花负责,因为她不敢有丝毫分心。
她有种预感,那只可爱的小狸花还没到,她就要被折磨疯了。
那只该死的耗子真就嚣张到在她眼皮子底下翻她那箱苹果。
忍无可忍的丁萃萃壮起胆子,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越过苹果箱,去了厨房烧了一锅开水。
开水烧好,提起水壶的功夫,就看到那只还在已经从苹果箱出来了,灰扑扑、阴森森的小眼睛近在咫尺,吓得丁萃萃提起水壶就开了离厨房最近的大门。
站在大门口继续做心理斗争,她不确定那只耗子被开水泼了之后会不会尖叫着挣扎着来报复她。
如果非要让她看到那恶心的一幕,那她还是跑路吧,楼下有家咖啡厅,她可以坐着等小狸花来救她。
思想斗争还没做完,石晔杉的声音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你站外面干什么。”
看到石晔杉,丁萃萃的惊恐消失了一半。却又立马觉察出自己衣着极其不得体,因为才从床上被吓起来根本没来的及换衣服,此时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可手上还提着水壶,她只得用空着的手环住胸口,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不干什么。”
石晔杉自顾自的接话:“迎接贵宾吗。是谁跟你有仇吗,非得用你泼开水迎接。”
就在丁萃萃因为害怕没有心思表情管理,不耐烦地朝他在翻白眼的缝隙间便瞥见了那只大灰耗子就趴在离她脚的一只手掌距离的地方。
石晔杉看到这胆大包天的耗子和她倒抽凉气得一脸恐惧,大致了解她此时此刻窘迫的境况。
正准备帮她解决,却已经看到丁萃萃闭着眼睛尖叫着朝那只畜牲泼出滚烫的开水。
听到挣扎的“吱吱”声,才停下,却没敢睁开眼睛,问他:“死没有?”
“还没死透,不过已经丧失爬行能力。要我帮你补刀吗?”
才杀生的她还处于惊魂未定中,顾不得残不残忍、面子不面子、礼貌不礼貌的问题,急吼吼地指挥着看戏还带着笑腔的石晔杉。
“别让我看见它。快拿走!”
迅速闪到一边的她,只听到石晔杉喉咙低低地发出清凌凌的一声笑,又在回答她“好”,语气无奈又顺从。
脸不觉有些发烧。
因为什么?
丁萃萃认定自己是因为在他面前原形毕露的羞耻感——
在她的印象里,石晔杉应该是不知道她害怕老鼠的。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是彼此都喜欢恶作剧的年纪,如果知道他们有一项公之于众的弱点,那么那个人必定得遭受恶劣的摧残,那些摧残必定得根据他们的弱点衍生而来。
比如如果有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怕昆虫,那么他的朋友们肯定会用搓成长条的纸触碰他一下,然后贼喊抓贼“某某某你身上哪来的虫子”,既而看着某某某惊恐扭曲的脸哈哈大笑。
幼稚、恶趣味又可恶。
而她和石晔杉就是是彼此爱捉弄对方的人,小时候最老土无聊的在背后贴乌龟王八蛋的贴纸他俩都能你追我赶半个初中部。
因此她把她怕老鼠这事儿隐藏得很好。
她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方式让石晔杉知道她的弱点,不过好歹他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石晔杉也万万做不出小时候那些幼稚可恶的恶作剧。
她脸颊微红,正准备跟他道谢。
石晔杉却突然大叫:“卧槽!还有一只!”
她胡乱丢下开水壶,躲到一边,喊:“快点快点,帮我泼它!”
“哈哈哈哈哈!”
果然,男人不管多少岁都是个小屁孩、幼稚鬼。
丁萃萃为自己高看了石晔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百五而感到羞愤。
她走过来,气呼呼地一拳朝他怼去:“你这个哈批!”
挨了丁萃萃那狠毒的一拳,痛是痛了点,石晔杉居然觉得这样的她和小时候半点不差。
丁萃萃这段时间装模作样、和他假客气的形象已然因为这一拳像坏掉的镜子逐渐在碎裂,熟悉的丁萃萃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在他身边了。
他看着丁萃萃气鼓鼓的模样,没形象地笑了一会,突然看向丁萃萃的脚,笑意收敛,道:“丁萃萃你脚背是被开水烫红的是吧。”
丁萃萃这才意识到脚背一阵灼热的疼痛,却嘴硬:“没有。”
“我帮你看看。”
她赌气地拨开他弯腰伸过来的手:“没有!不要你管!”
他停下动作看她。
“丁萃萃你能不能不这么别扭啊。”
他的语气格外严肃。
眼神认真似乎要把她钉在原地。
丁萃萃很难不想到他的话另有含义,不觉竟有些失神,可转念一想,这二百五还能有什么心思。
“我别扭什么,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她抬腿就走,皮肉挨着棉拖鞋,产生刺激的痛觉让她吃痛的“嘶”了一声。
石晔杉拧着眉把她按到鞋柜旁的椅子坐好:“知道疼了?疼就给我坐着,我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