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坐在前台，看着电脑中写好的简历怔然失神，一时不知是否该将它打印出来。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决定要离开公司的，一时却找不到辞职的理由，也找不到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心中的茫然无措，从未体会过。
秦钧泽走出办公室，端着空水杯，特意到前台的小接待室接水，分神瞟到小小有按时来上班，暗自松了一口气。
昨天，他被她痛骂了一顿之后，即被她赶出家门。他整夜未眠，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纠结于心中的问题，被她骂醒了，因为自己现在特殊的身份，又担心她提出辞职，他现在还没有理由强留她在身边，虽然她曾签过一份十年的合约，但那个合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小小，早。”
秦钧泽走到前台，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跟她打招呼，适时地递给她一杯水。
小小不自在地站起身接过纸杯，坐回位子，低头不语，经过昨晚，她不知如何面对他，他已婚的身份令她不自在极了。
前台顿时陷入沉默中……
“中午等我吃午餐。”秦钧泽看上班的人陆续到齐，匆匆丢下邀约，回到办公室。
小小无意识地转动纸杯，唇角悄悄地勾起，这句熟悉的邀约，令她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原来，自己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他，当他将所有的一切呈现在她眼前时，她发现跟他的距离，也变得亲近了许多，以前遥远、冰冷又高高在上的他，一夜之间变得触手可极了。
午餐时，秦钧泽将她带至一间安静的餐厅，两人的相处，微妙而尴尬，又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之感，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东西，阻碍着两人的走近，但又无法将两人彻底地分开。
小小低垂眼帘，双手端起果汁杯，拘谨地喝着，不言不语，但仍然感觉到对面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地，她的小脸染上一丝红润，渐渐地扩散，以她无法阻止的速度扩散着，她难堪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奇怪，为什么自己无法再坦然地面对他了？小小在心中暗自鄙视自己。
秦钧泽略带紧张地盯着小小，自从他讲出自己的过去之后，心中有种豁然又轻松的感觉，面对小小时，藏在心中的感情变得更加强烈，从未有过的强烈。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走进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可以与她分享，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
看着小小脸上羞涩的嫣红，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在她将小脸垂到桌面之前，忍住心底的愉悦，柔声调侃：“小小，你是要吃桌子吗？菜马上就要上来了，再忍耐一下。”
小小反射性地抬头，脸上涌现的羞涩令她尴尬不已，仿佛不受她的控制，是身体自行做出的反应，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掩饰，恼羞成怒地说：“我快饿死了。”语气中，却是不自觉的撒娇。
秦钧泽佯装咳嗽，掩饰心底泛滥的笑意，怪声怪气地回道：“嗯，我再催一下。”说完，还真招来侍者，催他们尽快上菜。
小小耍赖地趴在桌面上，也不在乎淑女形象，这样别扭的自己，连她自己也很陌生，跟这个男人相处也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般拘谨羞涩呢，好奇怪的感觉呀，她将头扭至一旁，躲开他毫不掩饰的炙热视线，小脸越来越红了。
“小小，虽然我说这些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秦钧泽神情肃穆地开口，眼神认真地望着小小，直到她抬头回视他，才继续用真诚无比的语气说道：“我会尽快办好离婚手续，绝不会以一个已婚者的身份来纠缠你，只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我结过婚的身份，对你不太公平……但我会用一生去弥补……给我机会好吗？”
小小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整个人被他眼里的深情吸了进去，沉迷其中而不自知。
“如果爱，就勇敢地去爱。小小，我爱你，所有，我不会退缩，即使你现在还没有爱上我，我也会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三十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的女人，就是你。小乌龟，这一次不许再退缩了哦，无论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乌宇凡，都将是你今生无悔的选择，给我一个机会，跟乌宇凡公平争取的机会，好吗？”
小小像失魂了一般，痴痴地望着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如果爱，就勇敢地去爱。
什么时候，她乌小小成为这般逃避又退缩的人了？是心底的不安全感，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呢？都不是，她乌小小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看法，可现在，她却处处被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所束缚，最后，痛苦的人，是她自己，还有，真正关心她、爱她的人。
什么身份、地位、差距，只要她去努力，又会有什么问题呢？她从来就不曾惧过什么，不是吗？
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小小模糊地感受着，不是特别明朗，但是，她知道一件事情，现在的自己，被眼前的男人迷惑住了，对他的感觉，矛盾极了。
以前是讨厌他又欣赏他，现在是心疼他又敬佩他，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尤其是身体的反应，让她整个人变得怪异极了，心底不禁涌上一丝恐慌。
他要跟宇凡公平竞争？什么意思，他要她也接受宇凡的追求吗？那她不就有两个男朋友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小小后知后觉地想着。
秦钧泽见她点头应允，露出了最近第一个轻松明快的笑容，如乌云散去，令人目眩神迷，一旁正在上菜的女服务生，呆呆地将一盆菜摆在小小放在桌面的手臂上。
“啊……”
“小心……”
秦钧泽迅速将她的手臂救下，怒目瞪向可怜的服务生，趁机绕过桌面坐到小小身边，将佳人护在怀中，心疼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女服务生连忙道歉，秦钧泽示意她拿来湿毛巾，温柔地替她敷着。
小小惊魂未定地抚着被烫得红红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将痛意和莫名的火气发泄出来：“秦钧泽，以后不许像花痴一样笑，尤其是对着别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毒药吗？越毒的东西，长得越好看，这个男人就是最佳实例。
秦钧泽的唇角几乎要咧到耳根，看到另一位上菜的女服务生端着菜往这边走来，迅速乖乖地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等她将菜上完，唇角又不可控制地咧开。
小乌龟这是在吃醋吗？呵呵……感觉不错，不过，是不是吃少了点儿，某个男人没有安全感地想着。
“吃饭，嘴咧这么开，怎么吃呀？难看死了。”
小小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击他的长相，臭冰象，要做我乌龟的男朋友，是在试用阶段的男朋友哦，还是跟宇凡公平竞争的，就不要让自己变得太帅，长得帅的男人不可靠，哼！
秦钧泽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柔软如丝，从手心传来的触感令他的心也变得柔软极了，可性格怎么像个小刺猬呢？他素来自傲的令女人痴迷，男人嫉妒的长相，似乎一直都是她的眼中钉，自己的男人长得好看，她不是应该痴迷或高兴才对吗？令人不理解的小乌龟，那脑中的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呵呵……
他有机会了，就好了，为了不被她除去资格，他必须要尽快离婚。
可是，等着他的，又会如此简单吗？
…………
乌宇凡疲累地回到家里，满屋的冰冷孤寂差点儿令他窒息。
小小，想起那个令他无力的人儿，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这三天，他撒谎说有贵宾需要应酬，实际却是赶回老家。母亲病倒了，他亲自在病床前侍候了三天，直到她病情稳定，才赶回A市，太多的公事在等着他。
母亲念得最多的人，是小小，没有别的，就是要求他离她远远的，否则，她要以死相逼。想起三爷爷的劝慰，兄弟姐妹的不理解，母亲的以死相逼、父亲的叹息，他疲惫地揉揉额际。
难道，对任何事都无惧的乌宇凡，在面对自己的真心时，要屈服于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吗？他只是在爱一个女人而已，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要将事情想得那般复杂？
小小那么优秀，为什么他们看不到她的优点？他突然僵住，茫然地望着不知名处，小小的优点，只有跟她亲近的几人知道，现在，还加上一个秦钧泽吧。在他们眼中的优点，在那些追名逐利的人眼中，一文不值。
他在心底冷笑，突然好想她，今晚一定要见见她，否则，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乌宇凡驱车来到小小所住公寓的楼下，熄火，坐在车里，望着楼上仍然亮着灯的房间，脸上是温柔平和的笑容，自嘲地摇了摇头。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一个疯狂的人，他该高兴吗？他一直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令他疯狂的人与事，以为能淡定地掌控着一切他想要掌控的东西。
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关上车门，走进楼道，来到她所住的楼层，按下门铃。
“谁呀？”门里传来她稚气清脆的声音。
“是我，宇凡。”乌宇凡紧盯着房门，眼里是急切与强烈的思念。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小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保定的睡衣，打开房门，在看到一脸憔悴，双眼灼亮的宇凡时，怔了一下，下一刻，娇小的身子被搂入温热宽厚的怀抱中。
乌宇凡将她搂在怀里，动作敏捷地将房门关上，两人靠着房门，气氛变得诡异暧昧。
小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宇凡身上的气息紊乱而疯狂，令她害怕。
“小小，别动，让我抱一下，别动，我快没有力气了，让我在这里充充电。”乌宇凡的声音低哑而带着乞求，字字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以及无法言说的沉重与无奈。
小小本在挣扎的身子渐渐放松，宇凡的怀抱她并不陌生，但今晚的宇凡令她感到害怕，似乎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他声音中的疲惫令她皱起秀眉。
“宇凡，先到沙发上坐一下，你不是去接待贵宾吗？什么样的贵宾需要你亲自接待三天呀？”小小轻扯他的衣袖，不无好奇地询问，声音里是对他的疼惜。
“呵呵……”乌宇凡听闻她娇憨的问题，吃吃地笑了起来，无奈地说：“非常重要的贵宾，不得不接待的贵宾。”
“哦……”小小不经意地回道，轻轻地挣扎，将他扶进沙发，乖巧地坐在他身边。
2010-05-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