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月来因奉命剿灭叛军,连将军需一直带兵驻扎幽洲。
兮愔现在是太医院的人,也是军中之人,不比过去逍遥身,如今出去都得过重重关卡。
幸亏将军通融,一路绿灯,他才得以出营。
等来到当日入住的客栈,师兄早已离开。
只留下口信,说要去找有缘之人。
一个月后再于客栈相见。
唉,师兄都抛弃自己了。
简直是人生低谷。
人在军中被关着做个拣药的低等医童,有缘人还找不到。
事业爱情双失败。
出了客栈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去的醉香苑。
那个神秘的暗道居然从大街最繁华的地方通往荒山,有何目的?
那位微醺时指路的女子又是谁?
此时,
醉香苑外站着两人。
“太子,我们现在要直接去军营还是先找地方暂住?”
皇师言仲让太子纳兰御带着贴身侍卫楚天阔来幽州暗访,怕的是有人会和叛军互相勾结。
可是这茫茫人海,从何处下手?
“先找地方暂住,待时机成熟再露面不迟。”
看看身边的醉香苑,纳兰御摇摇头:
不是正规去处,还是找别的地方吧。
忽然,楚天阔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脸色痛苦,像是中了邪一般。
等纳兰御回头,他已经躺在地上,全无生息。
“救人!”
随着一声大呼,一个娇小纤弱的身影火速冲到了楚天阔面前。
呼唤无反应。
检查口腔,没异物。
心跳无,呼吸无,青壮年,看来是心跳骤停。
兮愔眼睁睁看楚天阔在眼前倒下,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准备CPR(心肺复苏术)。
心脏按压,人工呼吸……
纳兰御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先是楚天阔毫无症状,莫名晕倒。
再忽然出现一个少年郎,对他又是按,又是亲的。
这唱的拿出?
但是纳兰御始终波澜不惊,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轮按压结束,楚天阔终于心跳恢复。
因为抢救及时,他慢慢有了些意识。
“这位公子,赶紧找一个歇息之地安置他。”
兮愔想扛起楚天阔,发现他自己羸弱的身躯根本扛不起眼前这快一米九的精壮男子。
“公子快来帮忙!”
兮愔因为着急都出了一身汗了。
眼前这位美貌公子却是一动不动,自上而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兮愔不服输地直直望向他,疯狂暗示让他来帮忙。
只见他转身走进了醉香苑。
什么男人!
朋友都快死了还只顾寻花问柳!
兮愔气得想捶地。
过一会儿,忽然从醉香苑涌出好多人。
没等兮愔反应过来,就把她和楚天阔抬进了豪华厢房。
呵,真是人间奇遇!
每次来这都是脚不沾地被扔进厢房。
不同的是,
这一次,换做刚才那位公子等在厢房之中。
等楚天阔被安置好,兮愔才正眼看身边的男人。
只见他身着紫色薄纱,内穿白色锦衣,衣襟上皆是淡紫色图纹,隐约泛光,巧夺天工。
腰间束黑色缎带,两边嵌着圆润的玉珠。
一块带着红血丝的透明玉石坠在腰间,在珠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光芒刚好衬得微颦的剑眉和深邃的双眸更加耀眼。
提拔如孤松独立,清冷如寒风扑面。
兮愔不禁看得呆了,连怪罪之词都忘了说。
而纳兰御眼前这个小童,在厢房的烛光中双眉如黛,眼有秋水,面带桃花,身泛幽香。
要不是发髻高束,一根玉簪别着,一身青纱衣穿着,全然男童装扮,不知道多少人要错认为女子。
他们之间气氛过于诡异。
兮愔轻咳一声,开口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我帮了。”
“呵,我是被一堆人抬进来的!”
“你以为是何人命令的?”
“他们为什么听你的。”
“有钱!”
暴发户!
一句有钱居然噎得兮愔无法反驳。
她只能转过头去看楚天阔。
纳兰御见她不语,又问道:
“为何轻薄我的贴身……嗯……朋友。”
贴身朋友?
一个冷峻高傲,一个壮硕有力,贴身朋友……
兮愔想象力过于丰富。
“你看不出你这位贴身朋友方才死过去了吗?我好不容易救活他了……”
“要何赏赐?”
“我不要赏赐。”
“接下来如何?”
“静卧休息。”
“当真不要赏赐!”
兮愔转念一想,救人是举手之劳,这位暴发户公子偏要感谢,为何不要?
不过平常之物他兮愔怎么会稀罕?
“不如把你腰间玉石赠予我。”
“这……”
酡颜石是他出生时口中含着的,几乎是他身份的象征,随便赠予一个陌生人?
看纳兰御有些犹豫,兮愔轻哼一声道:
“原来你的贴身朋友不及你身外之物。”
眼见楚天阔悠悠转醒,恐怕已然听见他们的对话。
楚天阔也算是贴身护卫十多年了,要是真的让他发现自己不如一块石头,怕是真的要寒心了。
纳兰御看似凉薄,却深谙治国用人之道。
石头本是无用之物,给了也罢。
他解下酡颜石,递给兮愔,道:
“小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苏瑾。”
兮愔把酡颜石收入怀中,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兮愔潇洒离去的背影,纳兰御竟有些不是滋味:
不好奇我的姓名吗?
纳兰御估计得没错,楚天阔的确早醒了,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想不到太子为了自己能把从小带着的酡颜石给别人,楚天阔心里全是感动。
“太子,为何把酡颜石赠予陌生少年?”
“苏瑾于你有救命之恩,身外之物不用计较。你好好休息吧。”
纳兰御吩咐几位女子照顾楚天阔,自己到另一间厢房休息去了。
兮愔带着酡颜石回到军营,却见秦远早已坐在他帐中。
兮愔赶忙上去询问:
“秦甲医,身体可好些了?”
秦远微微一笑,说:
“好多了,感谢苏瑾小兄弟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对了,七日后您得拆线,别忘来找我复诊。”
秦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想道:
这小童所用医术皆与正统不符。
虽说乡野医术,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相比之下,自己的医术真的不算高超了。
他很想会会这位被连将军提拔到太医院的医童,
看看他到底医术如何,是否是可信之人,能否为朝廷效力。